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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nSe是一种成本低廉、地球储量丰富的IV-VI族半导体, 近几年一系列的研究表明, 该材料具备诸多利于实现优异热电性能的关键要素. 具体有, 强非简谐效应导致的本征低热导率[12]、多价带传输特性具备显著提升其电传输性能的潜力[10]以及面外方向“三维电荷/二维声子”传输特性, 这些特性使得其具有极其优异的热电性能[13]. 最近该材料还被报道具有巨大的电子制冷潜力[14], 更加使得其成为目前热电材料领域的研究热点. 与SnSe材料类似, SnSe2也是一种具有层状结构的化合物, 其层内以共价键连接而层间以范德瓦耳斯力连接[15]. 这种层状、各向异性、非对称的晶体结构使其具有突出的本征低热传导特性, 因此也受到研究者的广泛关注[16,17]. 近年来, 研究者们通过调控SnSe2材料的载流子浓度、提升迁移率、引入纳米结构、晶体制备等策略实现了ZT值的优化提高[17-19]. 例如, 浙江大学的Xu等[20]通过在Se位置掺杂Cl, 极大地提升了多晶SnSe2材料的载流子浓度, 最终在673 K时, ZT沿平行于热压烧结方向达到了约0.4.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的Luo等[21]在掺杂Cl的同时引入定向排列的SnSe2纳米颗粒板, 将载流子浓度提升了两个数量级, 加上多尺度缺陷散射协同降低了热导率, 在673 K下将ZT值提高到约0.63. 最近, 桂林电子科技大学的Liu等[19]在Cl取代Se的同时引入Ag 插层, 使得Ag 进入范德瓦耳斯间隙参与电荷输运提升了载流子浓度和迁移率, 并与掺杂的Cl形成多种纳米沉淀析出相而显著降低了热导率, 最终, 在789 K时, 将其ZT值提升到约 1.03. 类似于Ag离子插层, Cu离子插层也被报道能显著提升二维层状材料的热电传输性能. 武汉理工大学的Shi[22]探索出当掺杂量少时, Cu能以插层的形式稳定存在于Bi2Te3材料的层间间隙中, 进而提升层间载流子迁移率. 此外, Sun等[23]通过在N型Bi2Se3中引入Cu插层显著提升材料的载流子浓度, 同时Cu的引入进一步降低了材料的热导率, 最终在电声输运协同作用下实现590 K下ZT值约 0.54. 由此可见, 在二维层状材料中引入插层结构能有效地构建层间电荷传输通道, 不仅能提升载流子迁移率, 还能优化载流子浓度, 利用电传输的协同优化作用可实现ZT值的提升.
本文首先以Br取代Se来优化SnSe2基体的载流子浓度, 进一步, 在确定Br掺杂最优成分的基础上, 通过引入额外的Cu实现对SnSe2电传输性能的协同优化: 提升其载流子浓度, 并利用Cu进入范德瓦耳斯间隙形成插层结构, 构建层间和层内电荷输运的通道实现载流子迁移率的提升. 通过第一性原理计算发现, Cu掺杂进入范德瓦耳斯间隙后, 被包裹在由Se形成的四面体中心位置并向Se转移0.39e, 所以该结构同时实现了载流子浓度和迁移率的大幅提升. 此外, 得益于Cu的动态掺杂特性[24], 高温段(575 K后)的电传输性能也得到了显著提升. 于是, SnSe1.98Br0.02-0.75%Cu样品在整个测试温区内维持了优异的电输运性能, 其沿⊥P方向的室温功率因子达到约19 μW·cm–1·K–2, 高温(773 K)功率因子也达到约 14 μW·cm–1·K–2. 通过以上Cu对SnSe2电传输的协同优化作用, 最终使得该样品在773 K时, 沿⊥P方向达到了最大ZT值约 0.8.
采用Cu Kα (λ = 1.5418 ?)X射线衍射仪(D/max 2500 PC)对实验所得粉末样品进行物相鉴定. 采用霍尔测试设备(Lake Shore 8400)设备, 依据公式nH = 1/(eRH)和μH = σRH 测量载流子浓度和载流子迁移率, 其中nH为载流子浓度, μH为载流子迁移率, e为电荷量. 样品的热导率通过公式κtot = λCpρ计算得到, 其中热扩散系数λ通过激光热导仪(LFA-457, 德国耐驰)设备测试得到, 热容Cp通过德拜模型计算得到[25], 密度ρ基于样品的质量与体积的比值得到. 电性能参数采用日产设备(ZEM-3, 日本真空理工)测试得到.
采用基于缀加平面波方法[26]的第一性原理计算软件Vienna ab-initio simulation package (VASP)[27]进行理论计算, 原子间的交换关联势采用广义梯度近似进行描述[28]. 基于优化的单胞结构SnSe2, 构造了3 × 3 × 2超胞(Sn18Se36), 并在层间位置插入一个Cu原子, 这是由于Cu原子在SnSe2的层间时具有最低的形成能[29]. 对构造的含有Cu间隙的结构进行了弛豫, 采取500 eV的平面波能量截断, 布里渊区的k点网格设置为6 × 6 × 4, 截断能晶体中原子间作用力和总能量变化量小于0.01 eV·?–1和10–7 eV. 计算了Sn18CuSe36的电荷局域函数(electron localization function, ELF)[30]和差分电荷密度(Δρ), Δρ = ρ (Sn18CuSe36)–ρ (Sn18Se36)–ρ (Cu), 其中ρ (Sn18CuSe36), ρ (Sn18Se36)和ρ (Cu)分别是Sn18CuSe36, Sn18Se36和Cu在相同晶格中的电荷密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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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物相分析
图1(a)为样品SnSe1.98Br0.02-y%Cu (y = 0, 0.50, 0.75, 1.00)在室温下的XRD图谱. 由图1(a)可知, 在X射线衍射仪检测精度内, 所有样品的粉末X射线衍射图与标准衍射图谱(PDF #01-089-2939)相吻合, 引入Cu后的样品均未出现杂峰, 这表明实验样品均为单相. 样品的晶格常数如图1(b)所示, 随着Cu引入量的增加, 样品的晶格常数a和c在整个掺杂范围内几乎不变, 这表明引入Cu并未引起晶格畸变. 相关第一性原理计算的报道表明[31], SnSe2层间的范德瓦耳斯间隙尺寸为3.58 ?, 与之相比, Cu的原子尺寸(r = 1.28 ?)较小[32], 所以额外的Cu进入其范德瓦耳斯间隙位置时, 并不会导致基体的晶格常数出现明显变化.
图 1 SnSe1.98Br0.02-y%Cu (y = 0, 0.50, 0.75, 1.00)的 (a) 室温XRD和(b) 晶格常数Figure1. (a) XRD patterns and (b) lattice parameters for SnSe1.98Br0.02-y%Cu (y = 0, 0.50, 0.75,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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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Cu插层协同优化SnSe2电传输性能
在300—773 K的测试温度区间内, 样品SnSe1.98Br0.02-y%Cu (y = 0, 0.50, 0.75, 1.00)沿两个方向(//P和 ⊥P)的电导率如图2(a)和图2(b)所示. 引入额外的Cu后, 样品的电导率得到了较大的提升. 随着Cu浓度的增加, 两个方向的电导率均逐渐增加, 且对应的最优含Cu量均为y = 0.75. 在300 K时, 沿//P方向的电导率从y = 0样品的116 S·cm–1提高到y = 0.75样品的290 S·cm–1, 沿⊥P方向的电导率从y = 0样品的198 S·cm–1提高到y = 0.75样品的370 S·cm–1. 此外, 在整个温度区间内, 引入额外Cu样品的电导率随温度的增加均呈现出先减小后增大的趋势, 而未含Cu样品的电导率则是单调的随温度增加而减小. 当温度小于575 K时, 电导率随温度升高而降低, 表现出简并半导体的特性, 此时载流子主要受声学声子散射主导. 但是, 当温度大于575 K时, 掺杂样品的电导率出现随温度升高而逐渐增加的现象. 这说明, 在高温下电导率的提升可能来自Cu动态掺杂所引起载流子浓度的增加[32]. 由于Cu的掺杂效率与温度正相关, 所以在高温下, Cu掺杂能继续增加基体的载流子浓度. 在773 K时, 0.75% Cu的样品沿//P方向的电导率达到214 S·cm–1, 沿⊥P方向的电导率达到260 S·cm–1, 显著高于未含Cu样品(SnSe1.98Br0.02)在该温度下的电导率75 S·cm–1, 这表明Cu具有温度依赖性的动态掺杂, 能有效提升高温段的电导率. 如图2(c)和图2(d)所示, 在整个掺杂浓度范围内(0 < y ≤ 0.01), 两个方向的Seebeck系数均随掺杂浓度的增加而逐渐减小, 这是由于引入额外的Cu作为电子掺杂剂, 引起载流子浓度的提升. 在整个测试温区内, 样品沿//P方向的Seebeck系数保持在 –180到 –240 μV·K–1范围内, 而沿⊥P方向的Seebeck系数保持在 –220到 –270 μV·K–1范围内. 此外, 在575 K以后, Seebeck系数随温度呈现出逐渐减小的趋势, 这与Cu在高温段提升了基体的载流子浓度相吻合. 最终, 综合考虑电导率和Seebeck系数的贡献, 引入额外的Cu使样品的电输运性能在整个测试温度区间内均得到大幅提升, 即在整个温区内, 两个方向的功率因子均保持在较高的水准, 如图2(e)和图2(f)所示. 在300 K时, 其沿//P方向的功率因子从未含Cu样品时的约 7μW·cm–1·K–2提升到含0.75% Cu的样品的约 10 μW·cm–1·K–2, 而沿⊥P方向的功率因子相应地从约 13 μW·cm–1·K–2提升到约 19 μW·cm–1·K–2, 此数值为目前SnSe2材料中所报道的最大值, Liu等[19]通过掺杂Cl并引入Ag插层实现最高PF约为 9 μW·cm–1·K–2; Luo等[21]结合Cl掺杂和纳米结构实现最高PF约 10 μW·cm–1·K–2; Zhou等[29]通过Cu, Br双掺杂实现最高PF约为 12 μW·cm–1·K–2. 同时也可以看到, 这两个方向的电输运性能存在近2倍的差异, 这是其各向异性的晶体结构导致的结果.
图 2 SnSe1.98Br0.02-y%Cu沿//P和⊥P方向 (a), (b) 电导率; (c), (d) Seebeck系数; (e), (f) 功率因子Figure2. (a), (b) Electrical conductivity, (c), (d) Seebeck coefficient and (e), (f) power factor for the samples of SnSe1.98Br0.02-y%Cu samples along the //P and ⊥P directions.
为了进一步探究电导率大幅提升的原因, 分别测试了未含Cu样品和引入Cu样品的室温和变温载流子浓度和迁移率. 如图3(a)所示, 随着Cu含量的增加, 室温下所有样品的载流子浓度逐渐增加, 这是因为Cu作为额外的电子掺杂剂, 被引入基体后导致其载流子浓度进一步地提升, 说明了Cu以间隙原子的形式稳定存在于基体中. 当引入0.75% Cu后, 样品沿//P方向的载流子浓度提升到5.35 × 1019 cm–3, 迁移率达到34 cm2·V–1·s–1. 在以往报道的工作中[33], Cl掺杂后载流子浓度可优化到6.2 × 1019 cm–3, 但其迁移率非常低, 仅有12 cm2 ·V–1·s–1, 最终导致其电导率不佳(78 S·cm–1). 这说明, 与卤素元素取代掺杂相比, 引入额外的Cu不仅能优化基体的载流子浓度, 而且能显著提升其迁移率(后面将详细阐述Cu对SnSe2载流子迁移率的优化作用). 此外, 根据实验测量的载流子浓度(nH)和Seebeck系数值, 通过以下公式得到了有效质量m*[34]:
图 3 (a) SnSe1.98Br0.02-y%Cu样品沿//P和⊥P方向的载流子浓度和载流子迁移率; (b) SnSe2–xBrx和SnSe1.98Br0.02-y%Cu的Seebeck系数随载流子浓度的变化; SnSe1.98Br0.02 [29]和SnSe1.98Br0.02-0.75%Cu样品的(c)载流子浓度和(d)载流子迁移率随温度的变化Figure3. (a) Carrier concentration and carrier mobility at room temperature for the samples of SnSe1.98Br0.02-y%Cu along the //P and ⊥P directions; (b) Seebeck coefficient as function of carrier concentration; (c) carrier concentration and (d) carrier mobility as function of temperature for SnSe1.98Br0.02[29] and SnSe1.98Br0.02-0.75%Cu samples.
为进一步探究引入额外的Cu后载流子浓度和迁移率大幅提升的原因, 计算了电子局域密度函数(ELF), 如图4(a)所示. 1表示完全局域状态, 0表示完全自由状态, 从1到0表示电子由完全束缚状态逐渐转变成完全自由状态. 图中用蓝色到红色的渐变颜色条非常形象地展示了Sn, Se和Cu原子之间的电子局域状态. 从图4(a)中可以看出, Cu与Se之间颜色为蓝色, Cu与Sn之间的颜色较深, 这说明电子在Cu与Se之间的局域化程度较弱, 表明引入额外的Cu能显著提升 SnSe2沿c轴方向的迁移率. 我们进一步建立Sn18CuSe36模型计算了差分电荷密度, 如图4(b)所示, 图中显示额外引入的Cu能稳定存在于范德瓦耳斯间隙, 被包裹在由Se组成的四面体中心位置[29]. Cu原子周围呈浅蓝色表示失去电子, Se原子周围呈浅黄色表示其得到电子, 稳定存在于Se四面体中心位置的Cu原子将向Se转移0.39e, 表明Cu与Se原子具有成键作用, 这有利于提升载流子在层间的传输, 因此, 导致了载流子迁移率的提高.
图 4 (a) Sn18CuSe36沿c轴方向投影的电子局域函数(ELF); (b) Sn18CuSe36的差分电荷密度Figure4. (a) Electron localization function (ELF) projected along the c-axis and (b) differential charge density of Sn18CuSe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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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Cu插层对SnSe2热传输性能影响
在300—773 K的测试温区内, 样品SnSe1.98Br0.02-y%Cu沿两个方向(//P和⊥P)的总热导率(κlot)如图5(a)和图5(b)所示. 引入额外的Cu后, 两个方向的总热导率均随温度增加而逐渐降低. 有所不同的是, 在整个掺杂浓度范围内, 在同一温度下, //P方向的总热导率随掺杂浓度的增加呈现出先增加后降低的变化趋势, 而沿⊥P方向的总热导率几乎不变, 保持在1.26—1.45 W·m–1·K–1范围内. 两个方向的电子热导率见图S4(a), (b) (
图 5 SnSe1.98Br0.02-y%Cu沿//P和⊥P的总热导率((a), (b))和晶格热导率((c), (d))Figure5. The temperature dependence of thermal conductivity along the //P and⊥P directions for SnSe1.98Br0.02-y%Cu: (a), (b) Total thermal conductivity; (c), (d) lattice thermal conductivity.
综合两个方向的电传输性能和热导率, 我们得到了两个方向不同成分的样品随温度变化的ZT值. 如图6(a)和图6(b)所示, 引入额外的Cu后, 由于Cu在电传输性能方面突出的协同优化作用, 使得两个方向均在SnSe1.98Br0.02–0.75%Cu样品中获得最大ZT值. 在温度为773 K时, 该样品沿//P方向的最大ZT值达到约0.7, 沿⊥P方向的最大ZT值达到约0.8, 进而证实在Br掺杂的基础上引入额外的Cu成功地实现了热电性能的协同优化.
图 6 SnSe1.98Br0.02-y%Cu的随温度变化的ZT值沿(a) //P方向和(b) ⊥P方向Figure6. Temperature dependent ZT values along the (a) //P and (b) ⊥P directions for SnSe1.98Br0.02-y%Cu sampl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