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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表征的权力运作机制:建构的知识话语

本站小编 Free考研考试/2021-12-29

安传艳1,2, 李同昇11. 西北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西安 710127
2. 河南师范大学旅游学院,新乡 453007

The power operation mechanism of map representations: Constructed knowledge discourse

AN Chuanyan1,2, LI Tongsheng11. College of Urban and Environmental Science, Northwest University, Xi'an 710127, China
2. College of Tourism, Henan Normal University, Xinxiang 475003, Henan, China

收稿日期:2018-12-4修回日期:2019-02-18网络出版日期:2019-08-20
基金资助: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801171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771129


Received:2018-12-4Revised:2019-02-18Online:2019-08-20
作者简介 About authors
安传艳(1979-),女,河南鹿邑人,博士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为旅游地理学E-mail:99077495@qq.com




摘要
作为关于群体认知和行为的社会心理学理论,社会表征从群体博弈和建构的视角解释了成员之间如何共享知识、实现沟通,以及被权力建构并成为权力扩张工具的心理机制。地图作为一种社会表征,以群体共享的知识符号系统形成知识话语权力,影响、规训着社会中的每个个体。它通过宏观和微观两方面的有机联系,耦合了社会和个体,不仅成为政治、经济、文化权力嵌入的载体,也成为了权力的拥有者,参与社会的更迭和演化。地图中的权力运作机制表现为权力主体隐匿于地图这一建构的“真实”中,实现了从显性的政治、经济、文化权力到话语权力的转换,并通过对个体心理认知、意识行为的规约,以及对共识性规范的认同和自觉遵守,实现了权力扩张。
关键词: 地图;社会表征;话语权力;权力机制

Abstract
As a social psychology theory of group cognition and behavior, social representa-tions theory explains the psychological mechanism of how members share knowledge and communicate with each other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group game and construction. Moreover, the theory also explains how the social representations are constructed by power and become tools of power expansion. Maps are social representation, which influence and discipline every individual in the society through the knowledge symbol system shared by groups. As a coupling between society and individuals through the macroscopic and microscopic organic links, it becomes not only the carrier of political, economic and cultural power embedding, but also the owners of power and participates in the changes and evolution of society. The power operation mechanism in the map is manifested as the power subject hiding in the "reality" constructed by the map, in fact, has realized the transformation from explicit political, economic, cultural power to the implicit discourse power. And through the discipline of individual psychological cognition, consciousness, behavior, as well as the recognition and voluntary compliance of consensual norms, the power realizes the expansion at last.
Keywords:map;social representations;discourse power;power mechan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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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引用格式
安传艳, 李同昇. 地图表征的权力运作机制:建构的知识话语. 地理研究[J], 2019, 38(8): 2099-2112 doi:10.11821/dlyj020181313
AN Chuanyan. The power operation mechanism of map representations: Constructed knowledge discourse. Geographical Research[J], 2019, 38(8): 2099-2112 doi:10.11821/dlyj020181313


1 引言

地图伴随人类文明产生,至今已经历了原始社会和农耕文明的自然语言表达的萌芽阶段,工业文明的基于三角测量、航空摄影等的大规模制作阶段,以及信息社会利用遥感影像、GIS技术等的电子地图、网络地图阶段[1]。其使用者也从早期的航海、军事等特殊人群扩散到普通大众,现已成为国际上三大通用语言之一[2]。目前,地图作为唯一一个建立在科学方法和知识逻辑基础之上的,以“真实”面貌呈现的语言表达方式,越来越广泛地影响着人们对世界的认知、价值研判、情感和心理认同及自身空间定位等日常生活实践。

在20世纪末,地图作为一种政治、历史叙事手段[3,4],其社会文化价值[5]、政治权力功能[3,6]、欺骗性及其所延展出来的宗教观点、政府动机[7]等得到了学界关注。****普遍认为地图与政治联系紧密,尤其在国际地缘政治关系、国家治理[8]和空间秩序建构等方面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并从宏观视角分析了地图中的政治权力来源及运作机制[9,10]。同时,****们注意到地图承载着价值观念和意识形态,它的内容取舍和符号再现是人类建构世界的方式,很容易为社会上有权势的人操控,成为社会权力主体各自“讲述”出来的文本话语形式[11]、意志的产物[12]和各种强权话语表述的手段。因此,无论是宏观的国家政治还是微观的个体实践,地图作为话语权力的一种载体已得到学界普遍认可。那么,地图这一“世界通用语言”何以能得到社会广泛认可、规约个体并影响其日常生活实践,进而影响社会群体的呢?其权力特征及背后的动力机制来源于哪里?针对这一问题却鲜有****考虑。本文借助社会表征理论,从个体的心理认知与社会的耦合视角,尝试解释地图话语体系是如何被赋予“客观”“真理”以至于把我们置于它的绝对控制之下,这一知识话语权力的微观运作机制及对人们日常生活的影响。

2 基本概念及相关理论

2.1 表征及社会表征

Representation源于法语“représentation”,是指演员通过象征、符号和对话与他人进行交流的形式[13]。在中国它有多种译名,如在数学、计算机科学、电子电工和物理学中译为“表示”“表象”;在地理科学中多译为“表达”;在化学、心理学、哲学和文化学中多译为“表征”[14],用来说明表征(represent)与被表征(be represented)的行为状态或事实、表征之物、图像、意象等。英语中将其解释为通过描绘或想象而在头脑中的意象,意味着象征、代表、做(什么的)标本或替代。它的动词形式represent有两个含义:一为象征、符号化(symbolize)、使呈现(make present),指对现实世界的心理抽象或符号化的过程,也可指一个意象、图像(image)呈现在心灵或眼前过程;二为代表(stand for),表示不在场[15]。以此为基础,很多****把表征解释为是制造符号以表达其意义,将抽象的意识形态概念具体化,以形成意义的社会化过程或产物。讲话、书写、图画、音像等都是表征的手段[16]。霍尔从个体心理认知出发,认为表征存在两个意义系统:一是从客观事物到概念的形成过程,使得概念能够表征客观世界并赋予其意义;二是从概念到符号的形成过程,表征使得概念变成了语言、符号等。人们通过概念、语言、符号体系的建构和认知,赋予客观世界意义并实现知识共享、思想交流[17]图1)。而列维 ?布留尔根据集体背景,认为表征包含了普遍的观点和信念,把集体的观念和行为联结在一起,是思维的理性结构,能产生或引起集体情绪和态度,是人们公开拥护的,具有相同价值的和一致性、整体性的,在实践中被间接掌握的,并通过制度、道德和专门语言系统化的信念与知识体系[18]。莫斯科维奇则从社会群体心理认知过程出发,把社会表征(social representations)定义为“拥有自身的文化含义并且独立于个体经验之外而持续存在的各种预想(preconceptions)、形象(images)和价值(values)所组成的知识体系”[18]。基于此,管健把社会表征解读为在特定时空背景下的社会成员所共享的观念、意象、社会知识和社会共识,是一种具有社会意义的符号或系统[19]

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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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表征的个体认知

Fig. 1The individual cognitive of representation



综上可见,表征既是过程也是结果,既存在于个体也存在于群体认知中。首先,从个体认知角度,表征(represent)存在于人们认知客观世界的过程中,是“客观存在”“客观事物”在个体头脑和行为中的抽象、符号化、替代、再现的过程;同时作为结果,表征(representation)是个体对客观世界的一种理解、再现和展示,表现为可见的或不可见的观念、行为、语言、形象等符号系统。其次,从群体认知角度,表征通过公认的意义系统成为编码,从而形成了集体成员所共有的观点、思想、习俗、象征、社会知识及知识结构,是群体认识世界、相互交流和沟通的中介和产物。而社会表征关注的则是日常生活中集体思维的组织和建构,致力于社会符号系统和共识性思维的探索。它在承认个体认知差异的同时,更强调群体之间通过交流、沟通、碰撞、冲突所形成的共识性动态符号系统及其生成过程。因此,社会表征构成了人们在社会交往和沟通中所形成的“共同意识”的部分,解释了图像、语言等沟通工具在社会层次上能够进行情感、观念、知识共享的原因。

2.2 权力及知识话语权力

西方传统思想家如霍布斯、罗素、马克思、韦伯等人分别从影响力、强制力、关系变更和法律支配等角度对权力进行了界定[20],认为权力是一种控制、支配、影响他人的力量,是某些人对他人产生影响的能力[21]。迈克尔 ?曼则对整个人类文明发展历程考察后提出,社会权力主要来源于意识形态、经济、军事和政治四方面[22]。其中,政治权力主要是国家权力,强调中央集权的权力中心和领土边界,并导致国家间地缘政治关系,有指令、压力、规约、说服、奖惩等实施手段,军事权力是直接以强制性的暴力手段实施的政治权力。经济权力是经济主体凭借所掌握的资源而形成的对其他主体的影响力和控制力,主要通过对资源占有、商品生产、流通、消费,财富分配等资本活动来实现[23]。文化权力则来源于群体从心理和感情上对文化价值的认同[24],其本质是人类在意识形态层面对一种观念的认同和行为的追随,是对人心灵的争夺[25]。当然,这三种权力并非截然分开,而是相关转换、相互支撑,共同构成无处不在的多元权力主体网络。因此,在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中,在国家或群体之间,权力在宏观上表现为政治、经济和文化权力,并分别与国家的政权管制、经济运行和社会意识形态密切相关。而在一定的社会(由政治、经济和文化权力主体构成的)背景下,权力表现为个体所处的位置和位置之间所构成的权力关系网,在微观上作为一种控制“他者”的力量影响着每个个体,并扎根在人际关系和社会关系中[26]。二者相互叠加共同影响着人类的社会实践活动。这其中,宏观社会权力如何深入到微观个体意识层面,福柯给出了自己的解释。他着力考察了社会权力在真理话语生产中的地位、作用及其运行方式,提出了权力生产真理并通过真理影响个体认知,从而实现对个体使用权力的思想[27]。真理作为权力话语,是“权力的运作制造出新知识对象和信息体系”[28],是权力关系建构的结果,也是权力运行的工具[29],权力和真理二者相互建构。科学知识体系以“真理”的形式成为一种权力[29],影响到每个个体,进而产生和强化权力效应[30]

2.3 社会表征的权力机制

2.3.1 权力嵌入社会表征 社会表征作为知识体系并非自然生成、凭空而来,而是“不同群体在社会中寻求霸权的过程中所形成的”[18]。一方面它的内容及具体形式深受一定历史时期的社会政治、经济及文化影响,并随着社会的发展,旧表征在不断的孕育新表征。伴随着新表征的出现,旧表征也在不断的消亡[18]。另一方面它作为社会各群体力量博弈和建构的结果,获得了先在性和实存性,并为一代代成员近乎同质地共享着,规约着个体的思维、情感及行动[31]。总之,莫斯科维奇的社会表征理论是基于人的社会性提出的,他认为针对每一个具体时空的人群,个体心理经验是受所属集体的调节和决定的,同一集体的人群拥有着相似的观点和经验,分享着共同的环境和语言。社会表征作为共享的价值观念及实践系统,形成了群体共同的文化和社会认同的符号边界(symbolic boundary),每个个体在这个边界内定向自身,同时也基于此对生活世界进行明晰分类,以实现社会交换和人际沟通。

因此,社会表征源于社群、人际互动,也只有在互动中才能呈现。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政治、经济、文化权力嵌入其中、发生转换,并对个体发挥作用以实施集体意志,从而达到社会治理和社会有序的目标。其具体实施策略从较为显性的政治、经济、文化权力转换为较为隐蔽的话语权力,对个体进行心灵和意识形态操控(图2)。

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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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权力与表征的关系

Fig. 2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wer and representation



2.3.2 社会表征规约个体援助权力 在整合社会和个体层面,社会表征通过锚定(anchoring)和具体化(objectifying)等心理机制,介入个体认知过程,影响个体行为以行使权力,从而构成了宏观社会权力在微观个体层面的运作机制。

其中,锚定中存在权力的嵌入和更迭。锚定是人们把熟悉的事物和观念作为基点,对新事物和观念进行概念抽象、命名,赋予意义并进行评价、比较、归类的过程。它通过命名和分类等将新事物转化为熟悉的事物,以帮助人们认识和理解世界。锚定不仅是逻辑连贯的知识建构过程,也是人类社会的态度、价值观转移,进行世俗化和规约化的过程。它将人、事件划定了一个明确的种类和框架,建立起群体的规则、习俗、价值观念、行为准则、符号等,同时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恒在的结构和传统的符号)决定着人们的思想。而权力正是通过对科学知识、文化、意识形态等的干预和操控,设定习俗、符号和价值准则、赋予意义等嵌入社会表征的建构过程中。即社会性的人在对事物的认知从不熟悉到熟悉的心理锚定中,权力悄然嵌入并不断更迭。

具体化(objectifying)是权力的实践环节。它将抽象的、模糊的概念、思想变得具体、形象、“客观”,使用拟人化(personification)和比喻(figuration)的方法和现实融为一体,使它成为现实的基本要素,使个体在主观感知上似乎是有形的和可以理解的,从而完成了从对新事物认知到个人“真实”的建构过程。当然,具体化是在锚定规约和世俗化下进行的,受到规范、世俗价值的影响。它帮助权力从认知到实践的转换,通过具体化,社会表征才能直抵人心,在个体的认知领域发挥作用。

人的认知一旦完成了锚定和具体化过程,心理表象就会失去它的抽象性、随意性而获得一种接近物质的、独立的存在形式。因此,社会表征之所以能够援助权力在于其建构的“客观存在”。它虽然是社会的产物,但一旦出现就有了自己的生命力,他们传播、融合、彼此吸引而又相互排斥,以一种“自在的”“客观的”形式存在。“当表征被普遍接受的时候,它就被当作了一种显示,一种惯例”。如“社会常识”一直被人们当作是“千年不变的”,成为了人们认知和理解事物的一种直觉,被人们深信不疑;源自科学界的社会表征会通过各种媒介向公众传播,帮助普通人认识日常生活;文化和习俗等也用传统、古老、恒在的形式规范着人们的所思所想,进而影响着人们的行为。可见,社会表征“是心理工具作用于经验本身从而影响人们对现象的理解”,它可以以局部代表整体,以符号代表现实,连接着主、客体。因社会表征系统的存在,人们把符号、概念、习俗等和实际指示物联系起来,建构“真实”,并以此为逻辑规约自身、实现沟通和共享。

3 地图表征的权力运作机制

图像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现象[32]。它与指涉物之间包含了认识、权力等一系列复杂的关系。地图作为一种对客观地理环境抽象和再现的工具性图式语言,在整个形成和发展历程中是被权力博弈、文本书写、媒体建构的结果,无不彰显着权力的痕迹[33]、反映着权力的更迭[34]

3.1 地图是一种社会表征

从客观地理环境到人类认知再到地图表达,这关乎到人类对客观世界的理解。维特根斯坦、胡塞尔等人认为语言是理解“客观世界”和“思维意识”的中介环节,化解了“主体”和“客体”、“意识”和“存在”的二元对立关系,主张语言、意义和实在之间的统一。语言的“说出”和“显示”对应着实体及其相互关系。地图通过一系列图示、注记、比例尺、投影等手段和方法使“感知的地理环境”可视化,成为承载着客观自然环境和社会文化信息的图像符号,是一种文本和语言系统[2],并作为共识性的知识体系进入社会,在群体沟通中发挥重要功能。因此,地图是一种社会表征,是人对客观世界认知、建构的结果,无论是制图者还是读图者,都能通过地图建立起和客观世界的紧密联系。

当然,地图表征与其代表的客观世界并非稳固的关系,它是权力(尤其是强权)嵌入和博弈的结果,并在权力博弈中进行着不断的演化、发展和新旧更替。宏观上,政治、经济和文化等权力主体在历史的长河中相互作用,渗入到地图的整个发展历程中。如地图概念体系的建立、规则的统一、科学技术手段的选取、地图的表达方式等。微观上,地图作为权力博弈的话语表征,具有自身的能动性和科学体系,它以符号系统、客观“真实”的面貌出现,直接影响个体对“客观地理环境”的感知,进而援助权力实现扩张。

3.2 地图表征中的权力嵌入及转化

3.2.1 地图表征中的权力嵌入 由于地图的特殊性,制图者及其背后的主导者往往掌握着地图制作的主导权,处于支配地位。他们决定着地图的内容、使用的规则和方法等,并因此影响着人们对中心、边缘、形状、距离、面积大小等地理空间的认知。因此,地图是各个国家或文化群体管理的重要内容,进行着严格的控制和监督,如地图绘制需要相关人员取得资质,地图在使用前需依法送审,经允许方可使用等。国家内部及国家之间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权力在整个地图发展历程中起了巨大的作用。

(1)政治权力。在地图整个的发展历程,国家政治权力一直嵌入其中并影响地图制作、流通的各个环节。早期传统地图制作是一项耗时、耗力、耗财物的工作,大比例尺地图往往和国家领土扩张、政权巩固、海外贸易、地方发展等紧密相关,官方授意绘制的地图永远扮演着主要角色。国家政治统治、领土扩张和文化传播的需要构成地图绘制走向“科学化”的直接动力[33],如第一条纬线来源于战争的需求、商业贸易给地图制作提供了大量的“真实”信息、国家领土关系问题迫使地图边界线的统一等。现代国际通用的制图标准也是国家政权的体现,西方强势群体比弱势群体更有能力改变地图语言规则和语篇秩序并将其推广到全社会。他们借助科学的名义排除异己,统一了制图的规则,将现代制图基本统一于“基于经纬度、海拔高程、地图投影以及抽象符号系统的现代地图标准”和“基于天文、测量与数学的测绘方法”,采用了“英国伦敦格林尼治天文台原址的那条经线”作为本初子午线[33]和统一的符号标注国家行政区边界线、国际边境线等制图准则上。其他的制图方式要想在国际上流通使用,必须转化为这些标准规则才能让读图者理解,这是地图所建构的国际空间秩序和现代化权威。

(2)资本权力。如今,随着资本全球化进程的推进,资本对地图话语表达的影响越来越深刻,尤其在电子地图、网络地图中表现更为明显。ESRI、Google Map等与地图及其数据产品相关的全球资本、跨国公司遵循着资本逻辑取舍地图信息、选择制图方法。如ESRI 公司为了自身利益对所出版地图的国家边界划分有着不同的考虑,Google Map也具有明显的价值偏好和立场[35]。这些全球资本在实现经济利益最大化的同时对国家地缘政治关系、全球空间认知等方面产生影响。同时,当今社会大量资本嵌入地图对居民日常生活实践影响更加广泛和深远。如谷歌、百度、高德等开放部分制图平台让大、小企业参与其中,地图平台成为营销的阵地。在资本的介入下,电子、网络地图所标注的商业地点往往比偏远的山村更为详细,位置更为准确。在电子地图导航中,商家往往能被寻找定位,而偏远地区往往无从查询,甚至对于当地人非常重要的交通线路在地图上都不能显示,其资本力量的悬殊和资本是否能够获利决定了客观事物在地图上的“有”和“无”,也决定了在读图者心中的分量,甚至对地理事物“有”或“无”的认知。可见,地图背后强大的资本是工业化、信息化时代居民生活地图的主导者。

(3)文化权力。地图在很长时间里并不完全是科学的产物,而是源于宗教、神话、审美等文化活动。地图的形成离不开一定的文化背景,它是文化的产物[2],受到文化的制约。如在中国文化背景下,人们倾向于在地图中用大、金色隐喻高权力,用小、灰色隐喻低权力[36];明代以前的中国地图多以“禹迹”“九州”命名,由于国家文化的演变,明代以后“禹迹”之名不再使用[1]。早期印度地图的绘制主要是为了强调宗教主题和象征意义[33];中世纪很多欧洲地图把世界画成一个大圆盘,耶路撒冷位于圆盘的中心[33];而当今时代的流行文化也在地图语言中色彩浓厚[37]。可见,文化对制图的影响以更为隐蔽的方式呈现,主要体现在对地图符号选择、文本书写、构图布局及美化等方面。

总之,地图的发展历程是不同群体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权力嵌入和博弈的过程。其中,权力博弈是地图在社会中达成共识并得以流通的决定因素,而具体历史背景所组成的“语境”与权力主体的目的性是地图权力嵌入的基础与动机。

3.2.2 地图表征中的权力转化 综上,经济、政治和文化等宏观权力嵌入到地图建构中,通过对制图标准的规范、制图信息的简化和分级[36]、“人文内容的自然化[3]”等一系列过程,构建了一个“客观的”地理表达形式[38]并进入到社会群体中,以科学性的、价值中立的面貌出现。而正是对地图表征中“有目的人”的忽视,使得制图者及其背后的权力利益主体以“缺场”的形式“消失”,隐匿在地图文本中,以话语权力影响着人们的意识形态和社会行为。如制图者对地图投影的选择决定了“如何表达”和“表达什么”,利用地图对“客观空间”的变形巧妙地宣传了自己及其所代表群体的政治见解和文化认同;科学家设定了规则,制订了转换的科学依据以淡化权力影响或对权力进行伪装。群体的支配地位被转移并编码进取得优势地位的图形中,经过时间的积累,“强势地图”就不再有标记了,它会渐渐变成惯例或常识,让人们习以为常。如传统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制图格局,在世界地图中往往造成澳大利亚所在的大洋洲偏隅一角,尤其在墨卡托投影中,欧洲中心地位被夸大,而澳洲被忽视。就这样,处于支配地位的地图语言以非常微妙的方式有利于某些思维方式而不利于另外一些,它把权力主体或强势群体作为评价其他群体的标准,建构人们的认知。可见,地图话语权力极具隐蔽性,它充当了媒介实现了政治、经济等宏观权力到话语权力的转换,并为其存在提供正当性和合法性,成为权力被认可的基石之一。

3.3 地图建构“真实”行使话语权力

宏观社会权力嵌入地图并发挥作用,并非依赖暴力或强制性的力量。地图表征中的权力是制度性和观念性力量的有机组合,它的实现既取决于国家之间政治、经济、文化角逐与对话以及制度的构建,也取决于接受者的认同和服从。因此,心理工具和认知机理是理解地图中权力技术运作的重要窗口。地图表征之所以能够得到人们的心理认同,让接受者把地图符号作为连接认知与“客观”现实、个体与社会的中介,使得权力嵌入和运行成为可能,有3个重要的逻辑关系:第一,在于地图被作为一种科学知识体系;第二,地图是权力建构的科学“真实”或“真理”,并通过自身话语逻辑为社会群体提供可相互沟通与理解的“常识”;第三,在一定时期内,地图被人们作为日常生活实践中先在性的、“真实”性的图像体系,并以此来影响人们的心灵、操控个体感知。可见,权力以地图符号为工具,把人的“精神”当作可供铭写的实体,通过控制人的思想来征服肉体[30]

3.3.1 地图的科学表征形式 地图与科学认知有关。在地图的制作过程中,首先是具有一定文化背景和实践经验的人对客观地理环境的感知,并在头脑中进行分类理解、并建立相应的概念体系,形成感知地理环境(心理锚定机制);其次是采用“科学准则”(其实是在各种权力的博弈中形成的准则)、制图技术等手段将“感知地理环境”表达为图(心理具体化机制)。通过上述锚定和具体化的心理机制,制图者形成了关于客观地理环境的认知和可视化(图3)。同时,读图者则通过同样的心理机制反向建立了地图与客观地理环境的关系。

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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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地图表征的过程

Fig. 3The process represented by a map



地图是一种科学表征形式。科学表征是“科学家S出于目的P使用X表征世界W”,旨在探索“真实”的客观世界,它作为人所表达事物本身的一个替代和中介,与客观世界具有“中介性指涉关系”[39]。一副地图是对它所描绘客观地理环境的表征,构成要素是数学法则、地图语言、制图综合,包括图名、地图主体、图例、指北针、比例尺、文字说明和轮廓等。它是根据一定的运算法则,将地球上的自然和社会现象,通过制图综合形成信息,运用符号系统将其缩绘到图上,以表达它们的时空分布和发展变化[40]。制图者通过对科学真理的信仰、对制图规则的共同遵守(甚至计算机制图对计算机语言本体的建构,计算、逻辑模型、符号的统一),以及对地图符号、比例尺、指北针等共识性的认知等都努力“复原”“客观地理环境”,实现本体、认知和表征的统一。总之,地图科学和地图制作都致力于建构一个客观世界,无论指涉的地理环境信息、测绘方法,还是使用的投影技术,数学法则等内容、形式都遵循一定的科学知识话语规则进行,并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而发展[41]

此外,地图信息是读图者和制图者交流的一种科学话语媒介,被二者共同接受并长期使用。地图意义的生成包括制图者的编码、表达和读图者的接收、解码两个环节,而两者之间意义的传达和沟通是依靠统一的科学语言符号完成。制图者按照共识性的制图规则(如投影、经纬线、比例尺等)对其所认知的客观世界进行编码并表达,读图者接收到语言、地图符号之后也需要按照同样的规则进行解码才能理解地图内涵。

因此,地图是人们科学探索、心理认知、语言表达客观世界的中介和依据,是人类知识体系的载体。它既与观念相连,又与“客观世界”相连,是人们在自身经验基础上,借助于心理工具来实现对“客观地理环境”的理解。

3.3.2 地图表征是权力建构的“真实” 地图虽然属于科学知识范畴,具有“客观科学”性,但它却是一种建构的“客观真实”。

首先,带有文化背景和价值立场的制图者及其背后的权力主体对地理环境的感知、分类、赋予意义、建立“客观地理环境”认知框架等受到规约化、习俗化的制约,存在态度、价值立场的转移以及各种权力的干预。权力嵌入个体的认知过程,操控个体对客观地理环境“真实”感知,它书写人心、操控认知,并建立新的知识结构。

其次,当认知“客观地理环境”完成后,落实到地图绘制阶段,问题不再是判断“客观地理环境”是什么,而是如何在“文本”“地图语言”上表述的问题。“客观地理环境”只有屈服于表征系统,人们才能看到和理解它。因此,个体建构的感知“客观地理环境”形成地图表达的过程就是人们将抽象的心理认知进行具体化的过程。这个过程中是“客观”“科学”表达的过程,与地图语言密不可分。而语言作为一定时期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载体,往往是政治、经济、文化权力工具,对它的应用和解读都与一定群体的社会背景紧密相连。即通过地图语言表达的“客观地理环境”不再是简单的“自我运行”和“客观存在”,它是建构的感知“客观地理环境”,具有社会属性,是多方主体的沟通、交流、碰撞的结果。因此,地图表达是宏观社会权力嵌入和运作的结果,更是权力实践、彰显和再嵌入的过程(图4)。

图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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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地图表征权力嵌入及援助的微观机制

Fig. 4Micro-mechanism of power embedding and aid of map representation



第三,权力对地图表征的建构远不止于个体层面,人天然的社会属性必然使其将个体认知投向社会。当制图者将感知的“客观地理环境”通过地图语言投放到外部世界,要得到群体认同并成为集体共识才能在社会流通。也就是说,一方面,地图一旦生成便是客观地理环境的指涉载体,是人们认知客观地理环境本体和表征系统的统一(客观地理环境存在于表征系统中)。这一属性使得“客观地理环境”隐藏,弱化“地图”与“地理实体”的区分,从而在人们的认知中,地图使“客观地理环境”不可见,“客观地理环境”通过地图可见。地图往往被认为是一种“真实”。另一方面,当地图投入社会,其信息传递功能和语言表达属性会使社会群体“借由一种逻辑规则,缩小表征和被表征的事物间的差异,概念变成了他们所指向的现象或环境的特性,也成了概念的实际指示物”[18]。当地图表征被作为所有人共享的“社会现实”时,它的起源和习俗化愈被遗忘和忽视,它就愈加变得系统化,即由唯心逐渐向“唯物”转变[18],它代表的“真实的客观世界”便被人们深信不疑。地图由此成为权力建构的群体交流工具和社会普遍认可的真实,并以新的共识规约着人们的认知(图4)。

总之,从个体认知到群体沟通,地图表征的形成都与人的微观心理认知机制有关,与具体社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语境密不可分。它是人类认知中“建构实体”和客观实体的中介,是一种被建构的“真实”,并通过新旧地图表征的更替嵌入,并以知识话语权力渗透到个体化心理和行为中去。

3.3.3 地图表征话语权力运作 综上,地图是对感知的“客观地理环境”表达,是人们对意识中的空间的复述和机械切割,并标注上供人理解的符号让人类从意识层面去理解世界。当我们认定地图“真实”地反映了客观世界的时候,地图话语体系就行使了相应的权力。地图学家越是致力于地图的“客观”“科学”,人们越相信地图的真实性与精确性,地图的权力越大。地图表征的这种先验性和路径性会使使用者和制作者沿着惯性前行,并使自身力量不断强化。而政治、资本、文化权力正是通过图形叙述的话语方式建构着社会群体的空间认知,进而在国际地缘政治关系、国家秩序建立、消费导向和资本增值以及意识形态和文化的传播等方面发挥着作用。如政府、国家需要地图来统一国民对国家的认知,实现群体国民的归属感,寻找在世界上的位置,树立“XX国”的面积大小、边界、形状、方位等方面的认知;军队需要知道所捍卫国家领土意味着什么;商人需要知道国民财富、资源的内外区别,自己所属的利益共同体;社群需要找出文化的归属感和地方认同等。

首先,地图是政治权力实施的工具。长期以来,国际流通的地图经常被各国利益集团用来说服、发出命令、威胁或许诺,提出要求或请求,在国际关系、国家内部及群体文化维护等方面发挥作用,服务于各国的地缘政治目标。如不同投影的世界地图会在人脑中呈现出不同的世界中心、国家之间的距离以及国土面积的大小等,它以形象、易读的方式影响各国政治家和普通公众的世界空间观,进而对全球地缘政治观念建立及国际关系影响甚大[10]。因此,以美洲为中心的米勒投影、以欧洲为中心的墨卡托投影和以亚太为中心的等差分纬线多圆锥投影的世界地图被分别使用于美洲、欧洲和亚太国家,成为国家政治工具。此外,地图也成为各国政要、专家****表达其政治观点、宣传政治思想的重要手段,如德·谢维尔斯采用以北极为中心的等距方位投影地图阐述他的空权论;科恩利用斜轴摩尔威德投影来阐述其地缘战略区思想;彼得斯利用具有等面积特征的彼得斯投影来显示发展中国家的地位等[10]

同时,地图作为主权国家确认领土范围的一种证据[42],长期被用于国家宣传和领土社会化过程之中[43],是各利益集团梳理和定位自身空间、以区别于“他者”空间的载体之一。在国家建立与政权巩固方面,地图是统治者的权力工具[3],发挥着空间秩序和国家认同建构的功能。国家版图常被用来表达政治权力和国家观念[1],是国家疆域的代名词,界定了国家行使主权的范围,影响着国民对本国领土的意识与认同。国家政区图是国家权力的象征和辖制的边界,各个地方行政区图具有的各省、市、县等边界划分则是国家组织运行的空间体现。如中国地图管理对省级行政区划、港澳特别行政区划及国家、地区、首都以及海域中外文名称等都有详细的规定。广泛使用的城市或区域规划图的制作体现了政府对发展蓝图的安排,直接介入地图的生成,往往具有明显的国家政治管理功能,在安排区域发展上成为政府执法的依据,是权力得以运行的基础。

其次,地图援助资本扩张。在资本全球化的现代社会,地图也成为资本扩张的工具,它不仅协助资本扩张战略的实施,还直接参与资本运行,是资本市场营销的战场。地图中广告的植入、消费信息的提供等以相对隐蔽的方式广泛渗透大众日常生活中,如在中国公众常用百度、高德地图中提供了大量的餐饮、出行、观光、购物、住宿、娱乐休闲等生活服务信息。电子地图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消费服务深度交融,通过对人们空间、距离感知的影响,激发人们消费欲望、培育消费理念和引导消费行为[44],对资本增值发挥了较大的作用。

第三,地图彰显文化。地图是一种知识话语体系,不仅直接承载文化符号的传承,也参与社会文化生产、促进文化的发展。在一定的社会文化背景和需求下,地图常常被作为教化的工具,大量使用于国民教育的各个阶段,帮助人们建构“客观”世界和文化认同。如印度宗教地图主导着印度人表述世界的方式;中国古代地图也是“空间上的礼教秩序”,“体现了中国人的处事文化”[11]。在现代社会,地图也是各群体宣传种族、民族、环保主义理念或社会主张的工具,以实现群体沟通、共享文化。

因此,地图作为一种载体连接了政治、经济、文化权力和个体行为,援助权力操控社会实现扩张。二者之间的关系表现为:政治、经济、文化权力影响、操控着地图表征,地图表征作为权力运作和彰显的重要手段帮助政治、经济和文化权力实现扩张。即权力嵌入地图,地图援助权力,二者相互依附和促进(图5)。

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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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地图表征与权力互动

Fig. 5The interaction between map representation and power



4 结论与讨论

4.1 结论

社会表征理论从人的认知出发,认为锚定和具体化的心理机制帮助人们完成了从客观世界、概念属性或关系到感知事物的转化,从而建构“真实”或共识性的知识体系,并借助与此调整个体身心,自觉遵循群体逻辑和共同准则以得到社会认同,维护群体秩序。也因此,社会表征成为权力博弈的结果和和权力实施的手段。

基于此理论,本研究认为:① 地图作为简单直观的信息传递方式,之所以能够跨越文化得到群体广泛认可,成为群体交流、沟通的语言,其主要原因是地图已成为一种社会表征,通过建构的“客观存在和真实”而得到人们心理认同。② 地图表征的形成也是不同社会群体博弈的过程,政治、经济、文化权力嵌入其中并转化为一种话语权力来规约个体行为和控制群体实践,从而实现了社会权力与个体心理认同的耦合。即权力嵌入地图影响人们认知,让人们自愿服从和自觉遵守,并以此来彰显自身和达到权力的扩张。

4.2 不足及讨论

作为一个研究命题,本文借助社会表征理论对地图中的权力运作机制进行的剖析也存在不足和有待进一步探讨之处。

(1)社会表征作为整合个体与社会的理论工具,其本身试图解决的是民众的社会认知过程和社会心理问题,这需要将其放在宏大社会背景下才能进行更好的理解和研究。而针对地图宏大的发展历程,此篇难以进行详细、充分论证,尤其是地图表征中的权力博弈过程、特征及运作机制等还需要进一步的探索和研究。

(2)本研究是从专业机构制图者的视角分析并强调权力嵌入地图,而在新技术影响下,地图的制作和使用逐渐泛化,如地图数据获取众源、大众个性化制图不断增加,地图符号及地图产品(信息表达结果)呈现出多样化的态势,地图成为个体或者多种群体发声的平台。但地图表征作为人类社会发展历程中所形成的一种图像语言,其重要的功能是实现社会的沟通和交流,隐含着人们对某种共识性知识的“自觉遵守”。那么,现代社会中出现的这种个体表征地图与社会表征地图是什么关系呢?从个体到社会,地图是如何被群体选择和认同的呢?背后的主导者是谁?中间经历了怎样的博弈和碰撞才最终达成共识呢?而在社会中能够广泛流通,并让人们读懂的地图存在哪些“地图基因”,具有怎样稳定性的、共享的信息密码呢?这也是地图表征研究的新课题。

(3)本文侧重于从社会发展的宏观叙述中分析权力与地图的相互关系,而在地图使用日益广泛的当代社会,其权力生产功能也日益强大,默默作用于每一个使用者,不断影响着人们的日常生活实践领域。也就是说,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尤其是古代地图在居民日常生活中是真空,它是为特殊群体服务的,而现代地图充斥着日常生活,它对人们的影响更大、也更深远和隐蔽。尤其是受到现代化、资本全球化的影响,资本和文化(全球文化与地方文化)对居民的日常生活渗透更为直接,影响也更为广泛和深刻,它们作为一种影响他者的力量嵌入地图并寻求扩张。因此,地图中资本、文化等微观权力机制和运作及其对个体的影响更具有现实意义,亦应受到相应的重视和进行相关的实证研究。

一方面,需要研究资本主体与地图表征的相互影响及机制。在现代人们日常生活中广泛使用的电子地图,更多的表现出与资本权力的相互作用机制。它不仅在资本的介入下直接以选择性漏损的形式弱化了其他的被表征物(如乡村),凸显资本和消费空间实现自身增值,而且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众筹/大众标注)等免费形式提供类似公益活动的详实地理信息服务大众。以高德地图和百度地图为例,它们一方面通过植入大量的广告和商业信息刺激大众消费,另一方面也通为用户免费提供吃、住、行、玩、景点、购物、生活六类POI,大大提高了人们生活的便利性。但总体来看,现代电子地图(本身是公司化运作,是资本产物)是资本形态和资本工具,地图信息中呈现出明显的城乡差异、商业和非商业的差异,均表现出现代资本权力对电子地图的多样性嵌入。即使是“免费”的公共服务信息,其实质也是资本话语(广告和“软广告”)、资本意识形态和资本逻辑对个体的渗透。地图通过满足个体诉求而把个体作为“资本”对象,影响个人使其成为消费者。地图是资本争夺消费者和市场空间的工具,只不过受地图商业模式的影响,资本权力运作方式表现出较强的隐蔽性。因此,现代地图为资本主体服务的特性,地图中资本的介入及其对资本的援助机制将是一个重要的研究命题。

另一方面,地图与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现代各种文化“权力”嵌入地图,支配着制图者,影响着地图的内容和形式。它们把地图作为一个价值系统[3],维护特定文化的稳定以及强化“他者”对其所代表文化的认同,实现文化的扩张。因此,文化对地图的相互影响及作用机制将会衍生出如地图中的集体记忆、文本和符号的文化内涵及价值解读;不同文化社群对地图的空间认知;地图中的伦理价值;地图中的文化意识形态功能等相关研究课题。这些都需要采用心理学、社会学、地理学方法验证地图表征对当代人日常生活实践的影响,以便更好的理解地图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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