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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飞秒激光与材料相互作用的时间较短, 且其热影响范围较小[12], 通过实验来研究飞秒激光烧蚀的相关物理机制存在较大的困难. 因此, 数学模型在飞秒激光烧蚀研究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12]. 目前, 用于飞秒激光烧蚀的模型主要有流体动力学模型[13-15]、分子动力学模型[16-18]和双温模型[19-21](two-temperature model, TTM). 流体动力学模型和分子动力学模型存在建模困难和计算耗时长的问题[22,23], 因此较为常用的是TTM, 对于TTM的详细描述请见文献[12, 24-26]. 尽管TTM和TTM的改进模型[27-34]以及TTM与其他方法耦合建立的模型[35-39]在飞秒激光烧蚀中得到了成功的应用, 但是TTM的有限性验证问题依然存在[40-43], 其中之一就是在较高激光能量密度下的有限性验证[43]. 此外, 大部分双温模型中都没有考虑等离子体屏蔽的影响, 这会导致在激光能量密度较高时高估烧蚀深度[44,45].
尽管基于傅里叶定律的热传导模型在处理大多数工程应用问题时获得了较大的成功[46], 但是它却无法准确预测一些特殊情况下的温度分布, 比如瞬态、低温和微尺度的温度分布[47]. 为了克服傅里叶定律的限制, Cattaneo[48]和Vernotte[49]通过将双曲型热传导方程与局部热平衡耦合, 首次提出了非傅里叶热传导模型, 该模型被称为Cattaneo-Vernotte (CV)模型. 尽管很多实验证明CV模型的预测结果比基于傅里叶定律的热传导模型的预测结果更准确[50-53], 但是CV模型仍然存在一些不足[54,55], 比如该模型假设温度梯度和能量传输同时发生, 从而导致该模型无法描述传热过程中的微结构效应[55]. 为了考虑传热过程中的微结构效应, Tzou[56]将微结构效应用宏观方程中的温度梯度延迟时间来描述, 从而提出了双相延迟(dual-phase-lag, DPL)模型. 该模型覆盖了从微观到宏观的物理响应[57], 可以通过改变延迟时间的取值来转变成傅里叶热传导模型和CV模型, 而且该模型满足热力学第二定律[58]和玻尔兹曼传输方程[59]. 目前, DPL模型的有效性已经在很多特殊热传导问题上得到了验证, 比如微纳尺度[60,61]、生物组织[62-64]、多孔材料[65,66]、超流体液氦[58]和超短脉冲激光加热[2,58,67-70]中的热传导. 此外, DPL模型有向分数阶DPL模型[71,72]和其他应用领域[66]发展的趋势, 但是目前还没有关于DPL模型应用于高能飞秒激光烧蚀的报道.
本文针对飞秒激光烧蚀不同阶段的物理过程, 将DPL模型分别与不同阶段的能量守恒方程相结合建立相应的双曲型热传导方程, 然后在双曲型热传导方程中耦合等离子体膨胀和屏蔽模型, 由此建立了一种飞秒激光烧蚀金属模型. 此外, 该模型中考虑蒸发和相爆炸两种烧蚀机制, 同时还在室温到接近临界温度(

2.1.两个不同阶段的热传导方程
当飞秒激光辐照金属靶材时, 部分激光被反射, 剩余的激光被靶材吸收; 靶材吸收激光能量后被加热, 从而导致靶材的蒸发、相爆炸, 该过程被称为飞秒激光烧蚀. 飞秒激光烧蚀过程可分为两个阶段: 在第一个阶段, 靶材被激光加热并且其表面温度低于沸点, 此时不用考虑靶材蒸发和等离子体屏蔽的影响, 其示意图见图1; 在第二个阶段, 靶材表面被激光加热至高于沸点, 靶材开始被烧蚀并且在靶材表面形成等离子体羽流, 然后等离子体羽流会膨胀并吸收部分激光能量, 其示意图见图2. 本文针对以上两个阶段不同的物理过程, 将DPL模型分别与不同阶段的能量守恒方程相结合建立相应的双曲型热传导方程, 然后在双曲型热传导方程中耦合等离子体膨胀和屏蔽模型, 由此建立了一种飞秒激光烧蚀金属模型. 此外, 由于飞秒激光烧蚀金属靶材时, 靶材的吸收深度远远小于激光束的直径, 因此三维热传导问题可以简化为激光辐照方向的一维热传导问题.
图 1 蒸发开始前激光与靶材相互作用示意图Figure1. Schematic of laser interaction with target before the initiation of the evaporation.
图 2 蒸发开始后激光与靶材相互作用示意图Figure2. Schematic of laser interaction with target after the initiation of the evapor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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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靶材蒸发前的热传导方程
当靶材的表面温度低于靶材的沸点时, 此时不用考虑靶材蒸发带走的热量和等离子体屏蔽, 因此能量守恒定律[73]可表示为






将方程(1)与DPL模型[12]相结合:









热传导方程还包含一个初始条件和两个边界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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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靶材蒸发后的热传导方程
当靶材温度高于靶材的沸点时, 靶材的蒸发效应变得很明显[74], 蒸发和等离子体屏蔽的影响会变得很重要, 此时能量守恒定律[73]表示为








基于连续温度条件, 此时的初始条件可表示为

基于能量守恒定律, 边界条件可表示为
2
2.2.等离子体膨胀和屏蔽
蒸发和相爆炸会在靶材表面形成等离子体羽流, 然后等离子体会膨胀并吸收部分激光能量, 因此靶材表面温度达到沸点后应开始考虑等离子体屏蔽的影响. 在等离子体屏蔽模型中, 假设等离子体对激光能量的吸收只考虑逆韧致吸收机制(inverse bremsstrahlung, IB), 因为在激光波长较长时, 其他吸收机制的影响较小[77]. IB的等离子体吸收系数





等离子体中的离子密度随着温度的变化关系用Saha方程[79]得到:


假设中性粒子数密度在等离子体屏蔽长度内均匀分布, 则它可表示为



等离子体屏蔽长度随着等离子体向外膨胀而改变, 等离子体的膨胀动力学方程[78]可表示为

等离子体的膨胀速度可表示为



由方程(19)和激光强度与激光能量密度

图 3 激光强度与最大激光强度的比值随时间的变化(tp = 170 fs (FWHM))Figure3. The variation of the ratio of laser intensity to maximum laser intensity with time (tp = 170 fs (FW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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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u的材料特性
以上建立的模型中有5个参数(分别是导热系数、密度、比热容、吸收系数和吸收率)会随着温度的变化而变化, 并会影响热传导过程. 通过分阶段拟合文献[81]中的数据, 得到Cu随温度变化的导热系数的表达式为
对于纯金属而言, 电导率和导热系数在高低温条件下均满足Wiedemann-Lorenz定律[82], 因此电导率的表达式可表示为




模型中用到Cu的其他参数汇总于表1.
| 参数 | 符号 | 取值 | 文献 |
| 熔点/K | ${T_{\rm{m}}}$ | 1357.77 | [83] |
| 沸点/K | ${T_{\rm{b}}}$ | 2835.15 | [83] |
| 蒸发潜热/J·kg–1 | ${L_{{\rm{hv}}}}$ | 4.79937 × 106 | [83] |
| 第一电离能/eV | $I{P_1}$ | 7.72638 | [83] |
| 临界温度/K | ${T_{{\rm{cr}}}}$ | 8500.00 | [81] |
| 蒸发系数 | ${C_{\rm{s}}}$ | 0.82 | [85] |
| 热流矢量延迟时间/ps | ${\tau _q}$ | 0.56—5.4 | [66] |
| 温度梯度延迟时间/ps | ${\tau _{\rm{T}}}$ | 6.0—63.0 | [66] |
表1模型中用到的Cu的参数
Table1.Parameters of Cu used in the mod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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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数值方法
采用有限体积法对导热方程和边界条件进行离散化(计算网格示意图如图4所示), 采用全隐式格式, 则方程(4)和方程(7)对应的离散方程可表示为以下形式:
图 4 计算网格示意图Figure4. Schematic of computational grids.





方程(4)的全隐式离散方程为无条件稳定, 而为了保证方程(7)的全隐式离散方程的稳定性, 应当满足的条件[86,87]为
靶材蒸发所导致的烧蚀深度利用每一时间步长的蒸发速度进行计算. 在本文的计算中, 相爆炸所导致的烧蚀深度假设只要温度高于0.9




3.1.等离子体屏蔽的影响
激光能量密度为20.0 J/cm2时, 有无等离子体屏蔽的激光强度和烧蚀深度随时间的变化如图5所示. 有无等离子体屏蔽时, 激光强度和烧蚀深度曲线有较大的不同. 两条烧蚀深度曲线的分离时间与两条激光强度曲线相同. 这是因为当烧蚀深度达到一定程度时, 在靶材的表面会形成致密的等离子体, 它会吸收部分激光强度, 因此会使得到达靶材表面的激光强度降低. 这反过来又会影响对靶材的烧蚀过程并减缓烧蚀深度的增加.
图 5 激光强度和烧蚀深度的对比(Ffluence = 20.0 J/cm2)Figure5. Comparison of laser intensity and ablation depth (Ffluence = 20.0 J/cm2).
本文将等离子体屏蔽比例定义为等离子体羽流吸收的激光能量密度与入射激光能量密度的比值, 假设有、无等离子体屏蔽时的激光强度曲线(分别对应图5中的黑色虚线和黑色实线)与x轴围成的面积分别为Aw和Awo, 则等离子体屏蔽比例的计算公式为(1–Aw/Awo). 图6显示了等离子体屏蔽比例随激光能量密度的变化. 在激光能量密度为35.0 J/cm2以下时, 等离子体屏蔽的比例随着激光能量密度的增加而增加, 这表明等离子体羽流的不透明程度随着激光能量密度的增加而增加. 这意味着等离子体屏蔽对飞秒激光烧蚀过程有较大的影响, 特别是在较高的激光能量密度下. 在本文随后呈现的结果中都考虑了等离子体屏蔽的影响.
图 6 等离子体屏蔽比例随着激光能量密度的变化Figure6. Variation of plasma shielding proportions with laser flu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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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tau}_{ q}}$
不变时, 比值B的影响
不同比值B时, 激光能量密度为0.2 J/cm2、时间为400 fs时的温度沿靶材深度分布情况如图7所示. 靶材表面温度随着比值B的增大而减小, 而热传导的深度随着比值B的增加而增加. 这是因为, 比值B的增加会加快热扩散的程度, 使热量更快地向靶材内部传导, 从而导致在相同的激光能量密度下比值B较高时的表面温度低于比值B较低时的表面温度, 而相应的热传导深度加深[2].
图 7 不同比值B (
Figure7. Distribution of temperature along the target depth at different ratios B (

不同比值B情况下, 激光能量密度为10.0 J/cm2时靶材表层的温度变化如图8所示. 不同比值B情况下, 靶材表层温度先缓慢上升, 当温度超过熔点后, 靶材表层温度上升的速度大大加快, 这是因为超过熔点后, 靶材的吸收率提高, 而导热系数降低. 同时可以发现, 比值B越大, 靶材表面温度开始上升的时间越晚, 且上升速度越缓慢. 当靶材表层温度达到0.9Tcr时, 该层靶材由于发生相爆炸而被烧蚀掉.
图 8 比值B (
Figure8. The effect of ratios B (

不同比值B情况下, 激光能量密度为10.0 J/cm2时靶材表面温度变化如图9所示. 需要说明的是, 此时的靶材表面是指烧蚀后的实时表面位置, 它会随着烧蚀深度的变化而变化. 不同比值B情况下, 靶材表面温度都快速上升到0.9Tcr并诱导相爆炸, 由于激光能量的持续注入, 相爆炸会持续发生, 因此温度会维持在0.9Tcr的位置. 当激光能量减小到一定值时, 表面温度不能维持在0.9Tcr, 这意味着相爆炸结束, 靶材表面温度开始下降. 由于模型中使用的激光脉宽为FWHM (如图3所示), 因此在FWHM之外的部分时间内仍然有较强的激光强度, 由此导致了图9中的相爆炸维持时间超过了170 fs.
图 9 比值B (
Figure9. The effect of ratios B (

对比不同比值B条件下的表面温度变化可知, 比值B的改变对靶材温度上升阶段和下降阶段的影响较大, 但是对相爆炸维持时间的影响不大. 在温度下降阶段, 由于B较大时, 热量向内部传导的较多, 内部与表面之间的温度梯度较低, 因此温度下降速度较慢.
不同比值B条件下, 激光能量密度为10.0 J/cm2时烧蚀深度随时间的变化如图10所示. 随着比值B的增加, 烧蚀深度增加. 这是因为在相爆炸开始后, 表面温度会维持在相同的温度下(0.9Tcr), 而比值B增大时, 热量向内部传递的速度加快, 这会使内部温度升高越多, 从而加快烧蚀速度.
图 10 比值B (
Figure10. The effect of ratios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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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tau}_{\bf T}}$
不变时, 比值B的影响
由于





图 11 比值B (
Figure11. The effect of ratios B (

图 12 比值B(
Figure12. The effect of ratios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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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激光能量密度的影响
5种不同激光能量密度下,







图 13 不同激光能量密度下, 表面温度随时间的变化(

Figure13. Surface temperature changes with time at different laser fluence (


图 14 不同激光能量密度下, 烧蚀深度随时间的变化(

Figure14. Ablation depth changes with time at different laser fluence (


不同激光能量密度下, 烧蚀深度、超热液体层(温度高于沸点, 低于0.9Tcr)、融化层(温度高于熔点, 低于沸点)和热影响的固体层(温度高于0.4倍的熔点[89], 低于熔点)随时间的变化如图15所示. 在激光能量密度为1.0 J/cm2时, 由于加热速度较慢, 在开始烧蚀前和烧蚀过程中靶材内部形成了较为明显的热影响的固体层、融化层和超热液体层, 如图15(a)所示. 随着激光能量密度的增加, 对靶材的加热速度和烧蚀速度加快, 从而导致在开始烧蚀前和烧蚀过程中靶材内部没有形成较为明显的热影响的固体层、融化层和超热液体层, 如图15(b)—(d)所示. 同时, 对比图15中各图可以发现, 不同激光能量密度下, 靶材烧蚀结束后的热影响区域的大小(温度高于0.4倍熔点, 低于0.9Tcr)相差不大, 且都不大于100 nm, 这既表明飞秒激光烧蚀的热影响区域较小, 又说明此时的热影响区域的大小受激光能量密度的影响不大.
图 15 不同能量密度下, 烧蚀深度、超热液体层、融化层和热影响的固体层随时间的变化(

Figure15. The ablation depth, the superheated liquid layer, melting layer and heat affected solid layer as a function of time at different laser fluen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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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模型验证
为了验证模型的有效性, 将烧蚀深度的计算结果与Davydov和Antonov[90]以及Hashida等[91]通过实验测得的飞秒激光烧蚀Cu的结果进行对比, 其中Davydov等的实验条件为激光脉宽为170 fs, 激光波长为800 nm, 聚焦点直径约为16.0

图16和图17分别呈现了文献[90,91]的实验结果与两个理论模型的计算结果的对比, 其中两个理论模型分别为基于DPL模型的热传导模型和傅里叶热传导模型(即把基于DPL模型的热传导模型中的两个延迟时间都设置为0 ps). 由图16和图17可知, 与傅里叶热传导模型相比, 基于DPL模型的热传导模型的计算结果与实验结果吻合得更好, 这表明非傅里叶效应在飞秒激光烧蚀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同时也表明基于双相延迟模型的飞秒激光烧蚀模型能有效对飞秒激光烧蚀过程进行模拟.
图 16 烧蚀深度的计算结果与文献[90]的实验结果对比(tp = 170 fs (FWHM))Figure16. Comparison of simulation results of ablation depth with the experimental results from Ref. [90] (tp = 170 fs (FWHM)).
图 17 烧蚀深度的计算结果与文献[91]的实验结果对比(tp = 70 fs (FWHM))Figure17. Comparison of simulation results of ablation depth with the experimental results from Ref. [91] (tp = 70 fs (FWHM)).
1) 等离子体屏蔽在飞秒激光烧蚀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特别是在激光能量密度较高时;
2) 延迟时间比值B对靶材表面的温度特性和烧蚀深度特性有较大的影响, 比值B的增加会加快热扩散的程度, 从而使表面温度上升减缓, 但是在烧蚀开始后会加快烧蚀的速度;
3) 烧蚀深度随着激光能量密度的增加而增加, 烧蚀深度产生差异最大的时候主要集中在激光的FWHM内, 飞秒激光烧蚀的热影响区域较小, 且热影响区域的大小受激光能量密度的影响较小;
4) 通过计算结果与实验结果的对比可知, 基于双相延迟模型的飞秒激光烧蚀模型能有效地对飞秒激光烧蚀过程进行模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