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臻^1,2,3,, 黄晨鸣², 徐志刚^1,, 沈月琴^2,3, 白江迪²
1. 南京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南京 210095
2. 浙江农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临安 311300
3. 浙江省农民发展研究中心,临安 311300

How risk attitude of farmers influences the supply willingness of forest carbon sequestration in Zhejiang Province

ZHUZhen^1,2,3,, HUANGChenmin², XUZhigang^1,, SHENYueqin^2,3, BAIJiangdi²
1. College of Economic and management,Nanjing Agriculture University,Nanjing 210095,China
2. School of Economic and management,Zhejiang Agriculture & Forestry University,Lin'an 311300,China
3. Zhejiang Farmers' Development Research Center,Lin'an 311300,China
通讯作者:徐志刚,E-mail:zgxu@njau.edu.cn
收稿日期:2015-07-3
修回日期:2015-12-28
网络出版日期:2016-03-25
版权声明:2016《资源科学》编辑部《资源科学》编辑部
基金资助:基金项目: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15NDJC201YB)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71203198)东南亚环境经济项目(EEPSEA):"The supply of forest carbon sequestration from small-scale forestry:Time preference and attitude to risk"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朱臻,男,浙江嘉兴人,博士生,副教授,从事林业经济,资源与环境经济研究.E-mail:zhuzhen8149278@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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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森林碳汇已成为缓解气候变化,减少碳排放的创新途径.南方集体林区林改后小规模农户将成为森林碳汇的主要供给主体.由于森林碳汇是生态补偿市场化的新形式,农户的社会风险偏好态度将影响其碳汇供给的意愿和决策.因此分析南方集体林区不同风险类型农户的碳汇供给意愿,对于今后在南方集体林区产权主体分散的情况下明确碳汇供给主体,提高激励碳汇经营主要供给群体政策的瞄准度具有重要现实意义.论文通过浙江省5个案例县(市)183户林农的调查和风险偏好实验,测度了农户风险偏好,共获得风险偏好,风险中性和风险厌恶的农户样本分别为72,33,78个,在对农户的碳汇供给意愿进行描述性统计基础上,运用二元Logit模型分析了影响农户碳汇供给意愿的影响因素,包括风险偏好,个体异质性,社会资本和组织制度.结果显示:风险厌恶型农户的碳汇供给意愿显著高于风险偏好类农户;林地资源规模对于碳汇供给意愿有积极作用;政府造林营林的补贴等外部政策制度变量也会显著激励家庭的碳汇供给意愿.为此国家需要努力引导成立碳汇交易中介,减少风险厌恶型农户进入碳汇市场的交易成本;鼓励通过林地流转等行为促使林地规模经营,引导具有一定经济实力的规模大户和社会资本率先开发碳汇交易项目 ;在南方集体林区重点加大对小规模林农的营造林补贴,提高林农碳汇经营的积极性.

关键词：森林碳汇;风险偏好;供给意愿;实验经济学;浙江省
Abstract
Forest carbon sequestration (FCS)has became a new approach for reducing climate change and carbon emissions. After southern collective forest tenure reform,small-scale rural households became the main subject for FCS supply. The risk attitude of rural households can influence their willingness and decision-making about FCS supply due to new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style and it is necessary and meaningful to analyze rural households' willingness for FCS supply in order to identify the main FCS supply subject with decentralization forestland and improving policy aiming for carbon forest management. Through rural households survey and risk preference experiments in five case counties in Zhejiang,China. Here,we measured the risk attitude of rural households and found 72,33 and 78 rural households could be divided into risk-preference,risk-neutral and risk-averse groups,respectively. With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rural households' willingness for FCS supply and binary Logit modeling we determined how risk attitudes and other factors (e.g. individual heterogeneity,social capital and organization system)influence willingness for FCS supply. We found that FCS supply willingness of rural households with risk-averse attitudes have significantly higher willingness than the risk-preference group;larger forest land area and forest management subsidy have positive impacts on FCS supply willingness. According this,governments should pay more attention to building a carbon agency for reducing transaction costs of small-scale rural households who have risk-averse attitudes and it should encourage forestland transfer contracts and drive social capital and large-scale rural households with strong economic strength to engage in carbon forest management initiatives. Last,it is important to design carbon forest management subsidies for small-scale rural households to improve their carbon forest management activities.

Keywords：forest carbon sequestration;risk preference attitude;supply willingness;experiment economics;Zhejiang Provi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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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臻, 黄晨鸣, 徐志刚, 沈月琴, 白江迪. 南方集体林区林农风险偏好对于碳汇供给意愿的影响分析----浙江省风险偏好实验案例[J]. , 2016, 38(3): 565- https://doi.org/10.18402/resci.2016.03.19
ZHU Zhen, HUANG Chenmin, XU Zhigang, SHEN Yueqin, BAI Jiangdi. How risk attitude of farmers influences the supply willingness of forest carbon sequestration in Zhejiang Province[J]. 资源科学, 2016, 38(3): 565- https://doi.org/10.18402/resci.2016.03.19

1 引言

当今全球气候变化已成为世界各国面临的重要挑战之一,森林生态系统是全球碳循环重要组成部分.研究表明通过森林固碳方式来减缓碳释放不仅潜力巨大,而且具有明显的成本优势^[1-3].南方集体林区是中国最主要的林区之一,森林面积和活立木蓄积量分别占全国的45.02%和31.69%,未来森林碳汇供给潜力大,是中国"应对气候变化林业行动计划"中增加森林碳汇的重要地区^[4].自2003年新一轮南方集体林区产权改革后,林农拥有了山林经营权,成为集体林经营的主体.但不容忽视的是,均山到户的政策使得林权细碎化程度进一步加深^[5,6],与此带来的是小规模林农成为森林经营的主要力量,也可能成为森林碳汇供给的主体.但是对于小规模林农而言,森林碳汇经营(专指森林经营碳汇项目,以下皆同)又是森林经营的一种崭新模式,主要体现在物质和技术等生产要素成本投入,经济产品以及轮伐周期的变化上^[7],基于资金时间价值和碳价格变化,林地期望价值和预计收益将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同时,在中国森林碳汇交易在碳市场中仍然属于潜在的项目,小规模林农所面临的信息不对称,市场价格不稳定,市场谈判能力薄弱等自身特质问题在碳汇交易中也会存在,这些都导致南方集体林区小规模林农在面临碳汇经营决策中将有很大的风险.从另一个角度,也证明了农户风险偏好程度在小规模林农农业生产行为决策和意愿,尤其是新生事物的投资判断中具有重要作用^[8,9].因此基于碳汇经营情景下,分析南方集体林区不同风险类型农户的碳汇供给意愿,对于今后在南方集体林区产权主体分散的情况下明确碳汇供给主体,提高激励碳汇经营主要供给群体政策的瞄准度,完善碳汇产权安排和健全碳汇交易机制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农户对风险的态度影响着农户的农业生产投资行为和资源利用效率.现有研究大量围绕着农户如何在风险状态下尽可能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和资源利用效率,继而考虑农户最优的生产组合^[10-12],也有****在此基础上探讨了农户决策行为^[13,14].但需要指出的是,上述大部分研究都认为农户都是风险规避的,尤其在小农户中表现得更为突出^[15,16],在沿海经济发达地区,随着农村市场开放度以及农户兼业化程度不断提高,现代农户面对生产经营的风险态度正在不断的发生分化,对于农户的生产经营风险态度需要进一步认识.依托风险决策理论框架^[17,18],"实验经济"被作为一种方法用来分析理解代理人的行为决策,风险态度和市场结果.相对于其他方法而言,"实验经济"具备"可控性"(可以解决"内生性"问题),"可测性"(解决变量解释的残差)和不受现实环境制约的"多样性"等优点^[19].针对不确定性环境下个体决策行为的实验研究,首先大量****采用有序彩票选择设计测度了个体风险厌恶^[20,21],但由于存在"符号依赖"问题,有****进行了更新设计,设计出多元价格序列设计(MPL设计)用于测量不同风险类型个体行为^[22-24].国内****也利用Holt实验进行了相关社会偏好个体的研究^[25],但将经济实验用于农户农林业生产行为决策研究方面明显不足.在讨论经营主体碳汇供给和碳权配置相关研究方面,国外尤其是欧美等发达国家在私有林碳汇供给方面已有了一定规模的研究和积累,主要集中在碳汇经营决策,碳汇成本要素,碳汇项目带来的影响等领域,如有****利用Hartman模型分析不同树种在最佳轮伐期和碳供给下不同碳支付形式所带来的影响^[25-28].也有****采用相关利益者多元标准,线性规划模型(LP),动态模拟模型等方法评价碳汇项目带来的经济和环境影响^[29-32].国内****对碳汇供给研究主要集中于自然科学领域,运用回归方程和生物量测量等方法,主要研究碳储量的测算问题和碳汇价值核算^[33-36].在社会经济领域,国内对森林经营主体的碳汇供给及影响研究起步较晚.小规模林农作为南方集体林区森林经营主体,部分****已开始探讨森林碳汇经营对农户所带来的森林经营和社会经济影响^[37],但仍以理论模型构架和描述性统计分析为主.也有****开始运用修正的Faustmann 模型分析了碳汇收益目标下森林经营主体决策和碳汇供给^[38-40].
森林碳汇这一生态服务产品,从产权理论界定上更属于公共物品.近年来,国内外对于农村公共物品供给进行大量研究,主要包括了供给方式和供给效率^[41,42].有****对公共物品的供给意愿进行大量实证研究,主要涉及农村公共基础设施^[43-46],但对于生态产品供给意愿的实证研究较少.森林碳汇属于生态补偿市场化的创新形式. 而在资源环境领域对于生态补偿意愿研究已经十分广泛,所采用的模型工具也相对成熟,国内外主要采用条件价值评估方法(CVM)用来评估环境物品和服务的非使用价值的唯一方法^[47-49],其中针对供给主体的,往往采用最小受偿意愿(WTA)方法进行估计,但分析碳汇供给意愿的目前研究较少.但是针对利用实验经济学,将农户的风险偏好与碳汇经营意愿和碳汇产权配置相结合,通过大样本实证研究探讨农户风险偏好的关系及影响,目前国内研究较为缺乏,本研究可以弥补相关研究的空白.

2 案例点选择,实验设计和研究假设

2.1 案例点选择

为了分析小规模林农的风险偏好与碳汇供给意愿,项目组根据浙江省山区县(市)的社会经济,地理区位,森林资源状况等指标通过分层抽样选择了建德,龙泉,临安,苍南和开化5个县市作为案例县市,该5县市的农民人均纯收入分别为16 089元,10 368元,17 561元,12 737元和10 583元,森林覆盖率分别为75.66%,84.2%,76.55%,59.95%和80.4%,属于林区重点县市.在浙江省,所有的山区县市基本属于欠发达地区,所以2014年案例县市的农民人均纯收入都小于浙江省平均农民人均纯收入19 400元.在每个案例县市通过分层抽样选择2个乡镇,根据随机抽样原则在每个乡镇选择2个村,每个选择10户,共200户开展实地调查(表1).调查人员一对一与农户交流,调查内容包括农户基本特征,林地经营面积,家庭收支状况,对碳汇经营的供给意愿和碳汇收益的评价情况等.为了充分让农户理解碳汇经营,项目组对调查农户进行了碳汇经营技术讲解,并在意愿评价中,特别强调了这种经营方式可能会导致经营周期延长和成本的变化等不确定因素.
Table 1
表1
表1样本点分布情况(户)
Table 1The distribution of samples

县(市) 乡镇	建德				开化				龙泉				临安				苍南
	乾潭		李家		华埠		池淮		查田		小梅		太湖源		板桥		桥墩		矾山
村	骑龙	幸福	石鼓	沙墩头	联丰	许家源	玉坑	芹源	泉坑	下圩	半边月	黄南	青云	横徐	灵溪	罗塘	岩联	柳垟	南宋	埔坪
农户	10	10	10	10	10	10	10	10	10	10	10	10	10	10	10	10	10	10	10	10

数据来源:农户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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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试验设计

项目组选择Holt实验来测度样本户的风险偏好.项目组设计了10组方案(表2),在每组方案中样本户需要选择选项1(安全选项)或者选项2(风险选项).每个选项对应有相应的奖金,每个选项中拿到高额奖金的概率以10%递增,对应的拿到低额报酬的概率也以10%的概率递减.例如,在方案一中样本户需要在选项1(拿到20元的概率10%,拿到16元概率90%)和选项2(拿到38.5元概率10%,拿到1元概率为90%)之间做出抉择.表2最后一列给出了两个选项之间的期望收益差.在前四个方案中,选项1有较高的期望收益,而后六个则是选项2有较高的期望收益,所以作为一个风险中性的样本户会在前四个方案中选择"选项1",后六个方案选择"选项2",因此在第五个方案后再选择"选项2"的就被认为是风险厌恶群体,而在第四个方案之前就选择"选项2"的可以被认为是风险偏好群体.
Table 2
表2
表2农户风险偏好的Holt实验方案设计
Table 2The holt experiment design of households' risk attitude

方案	选项 1					选项 2				奖金期望收益差/元
	概率	奖金/元	概率		奖金/元		概率	奖金/元	概率	奖金/元
1	1/10	20	9/10	16		1/10	38.5	9/10	1	1.17
2	2/10	20	8/10	16		2/10	38.5	8/10	1	0.83
3	3/10	20	7/10	16		3/10	38.5	7/10	1	0.50
4	4/10	20	6/10	16		4/10	38.5	6/10	1	0.16
5	5/10	20	5/10	16		5/10	38.5	5/10	1	-0.18
6	6/10	20	4/10	16		6/10	38.5	4/10	1	-0.51
7	7/10	20	3/10	16		7/10	38.5	3/10	1	-0.85
8	8/10	20	2/10	16		8/10	38.5	2/10	1	-1.18
9	9/10	20	1/10	16		9/10	38.5	1/10	1	-1.52
10	10/10	20	0/10	16		10/10	38.5	0/10	1	-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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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保试验信息的准确,实验开始前,考虑到农户的受教育程度有限,由调查队员将自愿参加实验的样本户进行试验规则的培训,然后带到一个封闭的房间开展实验.实验主要分为三个步骤: ①十个方案写在10张卡片上,让样本户分别就每个方案的选项做出选择; ②十个方案选择完毕后,由调查人员引导样本户抽签选定最终根据哪个方案抽奖; ③根据抽签结果,完成该方案的抽奖.三个步骤总共花费半个小时左右,参与实验的样本户平均获得奖金24.05元.
风险实验中安全选项的被选频数在表3中体现出来,总计有效样本为183户.选项1平均被选择了4.31次,则证明大部分农户属于风险厌恶群体.统计显示(表3),频数最大的为安全选项4个,占有效样本的18.03%,属于风险中性群体.根据Holt实验分析结果,风险偏好,风险中性和风险厌恶的农户分别为72,33,78个.
Table 3
表3
表3样本户风险实验统计
Table 3The statistics of risk preference experiment for households samples

	安全选项个数	人数/人	比例/%	累计比例/%	最后奖金/元
风险偏好者	0	16	8.74	8.74	34.09
	1	9	4.92	13.66	19.75
	2	17	9.29	22.95	23.89
	3	30	16.39	39.34	23.97
风险中性者	4	33	18.03	57.38	28.71
风险厌恶者	5	27	14.75	72.13	28.71
	6	16	8.74	80.87	24.11
	7	9	4.92	85.79	17.64
	8	4	2.19	87.98	20.00
	9	22	12.02	100.00	19.68
合计	-	183	100.00		-
总体平均值	4.31	-	-	-	24.05

数据来源:农户风险偏好实验.统计结果注重实验的连续性原则.即样本户如果一旦选择选项2(风险选项)后再选择选项1(安全选项),或者十种方案都选择"选项1 "(在第十种方案中,明显选项2拿到38.5元的概率是100%)都属于无效样本,此类样本为10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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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研究假说

在森林碳汇产品供给中,农户是碳汇产品供给最基本的单位,他们承担着森林碳汇经营出资或出劳的任务.那么,究竟哪些因素会影响农户对碳汇产品的自主供给意愿呢?一般针对公共品供给意愿影响因素,学术界大致分为四个方面:社会偏好态度,个体异质性,社会资本和组织制度^[50].
(1)社会偏好态度.具有不同偏好的个体实际上嵌入一个社会网络,扮演着某种社会角色,这种社会角色通过一系列社会特征表现出来,比如受教育水平,职业,政治身份,社会地位等,这些社会特征可能通过作用于个体的风险偏好来影响其碳汇供给行为.农户的风险偏好态度将直接影响农户投资碳汇林经营----这一新兴森林经营方式.现有研究发现,个体的社会角色会影响其异质性的社会偏好,进而会影响其公共物品供给行为,即个体不同社会角色的强化或者凸显会明显影响其异质性的行为模式^[51,52].本文通过实验经济学,测度了农户的不同风险偏好,进而分析其对碳汇供给的影响.
(2)个体异质性.公共物品的自愿供给与社会成员的社会偏好有关,但社会成员禀赋不平等(这里指收入不平等或者财产,财富不平等)将对其自愿供给能力产生制约.农户碳汇产品的供给意愿也是由其资源禀赋决定的,不同的家庭特征会影响农户对碳汇产品供给的需求和选择.农户的经济资源禀赋主要可通过其收入和其主要生产要素----土地和劳动力来体现.本文主要选用"家庭人均收入","家庭平均山林面积"和"家庭劳动力"等变量来验证其对碳汇供给的影响.
(3)社会资本.农户的社会资本禀赋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其参与碳汇供给的意愿.中国农村是典型的关系取向型社会,这种关系是以信任,互惠,互利为基础的,是以家族的社会关系,人脉网络来体现的.有****认为,以血缘,地缘,亲缘为初始禀赋的农村社会关系会促使农户参与公共品的自主供给^[53].年龄资历,教育文化程度以及地位背景都会带来相应的社会资本.本文选用"户主是否为村干部" ,"户主年龄","户主受教育程度"等变量来验证其对碳汇供给的影响.
(4)组织制度.制度设计影响碳汇产品供给方式.碳汇产品的有效供给,离不开政府政策和组织制度的大力支持.有****研究已经表明政策,组织制度会解决公共品供给中的"搭便车"问题^[54].农户享有的相关林业补贴政策以及林业经营技术培训制度就是一种制度特征,会影响一部分优先享受政策优惠和具备技术优势的农户的决策行为.本文选用"是否参加林业技术培训","是否享受林业补贴政策"等变量来验证其对碳汇供给的影响.
依据现有研究成果和假设,综合判断和分析上述因素,尤其是社会偏好对于碳汇供给意愿的影响方向,影响程度及其内在关联.

3 不同风险类型农户对碳汇供给意愿的影响分析

3.1 不同风险类型农户的描述性特征分析

运用交叉统计方法,分别分析了不同风险态度类型农户家庭资源禀赋,社会资本,和碳汇经营意愿情况(表4).表4显示,不同风险态度类型农户在家庭特征等相关变量指标上并没有显著差异.在碳汇经营意愿方面,风险偏好,风险中性和厌恶类型农户愿意开展森林碳汇经营的比例分别为75%,78.79%和80.77%,风险厌恶类型农户愿意开展森林碳汇比例较高的原因是这部分农户认为森林碳汇经营虽然属于一种新型森林经营形式,但其在森林经营中本身以劳动力投入为主¹⁾[1)碳汇经营由于考虑碳排放问题,因此要求鼓励以劳动力人工作业为主,减少生产资料和林业机械的投入而由此带来的碳排放.因此对于普通农户而言,资源禀赋的限制导致其生产资料投入的有限,大部分地区农户仍然以人工作业经营用材林(包括抚育和采伐),从这一点上来看碳汇经营方式没有改变其原来的传统经营方式.],碳汇经营并不会根本上改变其原有的经营方式,尤其是用材林经营从长期来看预期投资报酬率又比较稳定,而且在此基础上可以获得额外的碳收益,因此愿意将其视为保险性资产进行长期投资.
Table 4
表4
表4不同风险偏好类型农户样本描述性统计分析
Table 4The descriptive statistics for households with different risk attitude

	风险偏好型	风险中性型	风险厌恶型
开展碳汇经营意愿
1=愿意人数/(户/%)	54/75.00	26/78.79	63/80.77
0=不愿意人数/(户/%)	18/25	7/21.21	15/19.23
个体异质
家庭平均劳动力人数/人	4.04	4.06	3.91
家庭人均收入/元	22 108.70	23 344.61	22 619.97
家庭平均山林面积/hm2	3.42	1.80	2.88
社会资本
户主平均年龄/年	54.54	55.58	57.56
户主受教育程度/年	6.22	6.61	5.87
家庭拥有村干部比例/%	6.76	3.03	7.69
组织制度
参加林业技术培训比例/(户/%)	16/22.97	7/20.59	14/17.95
享有林业补贴政策比例/(户/%)	24/33.78	15/44.11	18/23.08

数据来源:农户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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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庭资源禀赋特征变量上,不同风险态度类型农户家庭人均收入不存在明显区别.应看到农户家庭人均收入显著高于该地区平均农民人均纯收入原因,一方面是此人均收入统计中没有考虑费用支出问题,是家庭的"毛收入";另一方面随机抽取的村为当地林业主要产区,农户收入相对较高.家庭山林面积集中分布在1.8~3.4hm²,与南方集体林区小规模经营特质吻合.但是风险偏好类型农户的山林面积大于风险中性型和风险厌恶型农户,原因在于风险偏好类型农户更愿意开展林地流转和规模经营,扩大森林经营面积,以获取更多的投资回报.不同风险态度类型农户的家庭劳动力则没有显著区别.
在社会资本方面,风险偏好和厌恶类型农户家庭拥有村干部比例也没有明显差别,而风险中性农户比例偏少.户主年龄和受教育程度则没有明显差异.
组织制度方面.地方政府针对主要规模经营主体实施各项补贴政策,以推动林地规模经营,因此也造成风险偏好类农户享受林业补贴政策的比例(33.78%)远高于风险厌恶型农户(23.08%).

3.2 模型设计

目前部分案例点所在的林地在1990年前为退化林地¹⁾[1)五个案例县市其实都已具有碳汇林经营实践(临安和苍南)和规划基础(开化,龙泉与建德).临安和苍南所实施的是非京都市场下的自愿碳汇项目,即通过提高森林质量增加碳汇,而在这些地区对于碳汇林经营林地要求并没有特别细致的规则.],且产权明晰(皆为集体林区).由于农户对于森林经营碳汇项目的规则了解不多,为了确保农户对于森林碳汇供给意愿的真实,项目组在调查之前对当地林农进行了森林碳汇科普培训,帮助其了解碳汇经营的优势及劣势以及所产生的成本和收益.设置询问农户"您是否愿意基于目前的碳汇价格和营林成本²⁾[2)在2011年浙江阿里巴巴公司通过华东林权交易所购买的造林项目碳汇减排量价格是18元/t;同时,根据专家访谈发现,在碳汇林经营中要新增固定1t碳需要增加营林成本90~120元,相对于传统造林成本其营林成本预计要高30%~40%.],转变传统经营模式(例如使用劳动力代替施肥等措施)开展碳汇经营,提供森林碳汇?"
农户对于碳汇产品的自主供给意愿有"愿意"与"不愿意"两种,这属于二元选择问题.为了探究哪些因素会影响农户的意愿并测定各个因素的影响程度,本文采用二元 Logit 模型进行分析.本文将农户"愿意供给"赋值为1,"不愿意供给"赋值为 0;以p表示农户愿意供给的概率,其取值在0~1 之间.本文构建 Logit 模型如下:
ln(Pi1-Pi)=β0+∑βjxij+ε(1)
式中 Pi1-Pi是事件发生的概率与不发生的概率之比,i=1,2,3,, et al.,n; Pi为第 i 个农户愿意供给森林碳汇的概率; 1-Pi为第i 个农户不愿意供给的概率.对于任一农户i 来说, Pi∈(0,0.5)表明该农户 1-Pi倾向于不供给森林碳汇; Pi∈[0.5,1]则表明农户倾向于供给森林碳汇; xij为研究假设中所探讨的社会偏好,个体异质,社会资本以及组织制度方面中涉及的一系列相关变量,重点关注的是社会偏好因素.模型重点解决的是这些解释变量的变化会引起碳汇供给发生比 Pi1-Pi多大变化.为了减少各个影响因素之间的多重共线性,在调查过程中样本农户被要求单独回答每个问题,而不用考虑其他因素的综合影响.

3.3 估计结果

从估计结果可以发现(表5):
(1)社会偏好方面.风险厌恶类型农户相对于风险偏好型农户在5%水平上更显著愿意开展森林碳汇供给,风险偏好类农户开展碳汇供给行为的发生比仅为风险厌恶型农户的0.745倍.如之前分析,森林碳汇经营由于注重固碳效应,可能会导致经营周期延长.风险偏好类农户非农收入比重(79.4%)明显高于风险厌恶型农户(71.8%),因此虽然碳汇林经营是一项新的投资项目,但是与非农就业投资项目相比,期望回报率仍然明显较低;而风险厌恶型农户的林业收入比重高,达到13.3%.风险厌恶型农户将森林碳汇经营视为一种长期林业投资行为,如案例地当地林业生产项目主要以用材林为主,本身生产周期较长,农户已经适应了经营长周期性和风险性,相对于其他投资经营性项目,用材林经营投资报酬率相对稳定,还具有预期的碳汇收益.在南方集体林区经营手段本身依靠劳动力投入为主情况下,风险厌恶型农户更愿意接受经营周期较长的碳汇经营,将其视为保险性资产³⁾[3)目前案例点林农林业生产项目以杉木为主,其经营相对于经济林种而言,具有周期较长,风险性较大的特点.而碳汇林经营在这些方面并没有异质性,即使风险厌恶型农户也已经适应.而且目前浙江碳汇林经营项目合同一般以20年作为项目周期,这与目前的营林周期类似.此外碳汇林经营过程中最大的特点是需要劳动力要素代替生产资料要素以减少碳泄漏,因此经营手段不发生根本改变,而管理和技术上又有当地政府与高校支持.因此风险偏好类农户愿意提供碳汇供给也可以接受.].
Table5
表5
表5回归估计结果
Table5The estimate result of logit model

解释变量	被解释变量:农户碳汇供给意愿
	系数	标准误差	Wald值	显著性水平	Exp(B)
偏好态度(参照组:风险厌恶型)
风险偏好	-0.294	0.413	3.509	0.042**	0.745
风险中性	-0.082	0.535	1.024	0.087*	0.921
个体异质
家庭山林面积	0.272	0.132	4.267	0.039**	1.313
家庭人均收入	0.025	0.224	0.012	0.911	1.025
家庭劳动力数量	0.094	0.156	0.361	0.548	1.099
社会资本
户主年龄	-0.029	0.022	1.845	0.104*	0.971
户主受教育年限	-0.052	0.067	0.620	0.431	0.949
户主是否村干部(1=是,0=否)	0.481	0.870	0.305	0.581	1.617
组织制度
是否参加过培训(1=是,0=否)	0.470	0.575	0.668	0.414	1.601
是否享受林业补贴(1=是,0=否)	0.212	0.491	4.188	0.026**	1.237
常量	2.196	1.594	1.898	0.168	8.985
-2 log likelihood	181.680
Nagelkerke R Sequare	0.089

注: **,*分别代表5%和10%上的显著性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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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体异质方面.农户家庭山林面积显著影响农户供给碳汇的意愿,显著性水平在5%,且山林经营面积越大,碳汇供给意愿越强.在符合碳汇项目基线和额外性前提下,农户林地经营面积的增加可以导致碳汇供给量增加,规模效应的体现和交易成本的降低导致规模大户相对于小规模林农更愿意开展碳汇供给项目.农户家庭人均收入和劳动力数量则对农户碳汇供给意愿没有显著影响.农村目前存在着两极分化的态势.对于低收入农户而言,人力,财力相对匮乏导致其难以长期开展碳汇经营,而高收入农户虽然有开展碳汇经营的实力,但是非农就业的增加导致劳动力转移和农户收入来源的增多,而非农收入的增加更使得这部分农户对于碳汇收益并不十分关切,直接影响其碳汇供给的意愿.
(3)社会资本方面.户主年龄在10%水平上影响农户碳汇供给意愿外,且随着年龄的增大,碳汇供给意愿越不强烈.这主要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加,农户对于新生事物的接受程度更不易,同时也难以接受经营周期较长的碳汇经营方式.其他如受教育年限,户主是否村干部等变量对于农户碳汇供给意愿的影响并不显著.
(4)组织制度方面."农户是否享受林业补贴"在5%水平上显著影响农户碳汇供给,可以发现享受林业补贴的农户愿意开展碳汇供给的发生比是没有享受林业补贴农户的1.237倍.享受林业补贴农户具有资金优势,可以接受碳汇经营中可能带来的额外成本支出,而且在调查中发现这部分农户往往是林业经营示范户,在开展碳汇经营中也会拥有信息和政策优先享受的优势,在开展碳汇试点地区,这部分农户也愿意率先开展碳汇供给,体现辐射效应.

4 结论和政策含义

(1)从农户风险态度类型而言,风险厌恶型农户的碳汇供给意愿显著高于风险偏好类农户.南方集体林区产权改革后,小规模林农成为森林经营主体,因此如何针对其特点寻找合适的碳汇供给主体对于推进森林碳汇工作非常重要.随着国家对节能减排的日益重视以及今后碳交易市场的扩大,森林碳汇减排量交易将随之增加.现有的很多研究表明,大部分小林农都是风险规避的.对于小林农而言,森林碳汇经营对其经营手段而言并没有发生本质性变化,且相对于传统经营,虽然经营周期延长但可以额外获取碳收益,对于风险厌恶的小规模林农经营来说是能够接受的项目.也正因为这部分林农将成为森林碳汇供给主要群体.为此国家需要努力引导成立碳汇交易中介,减少这部分农户进入碳市场的交易成本.同时在碳中介组织发展中,引导其开展碳汇营林技术咨询,评估监测,协助交易等各类中介服务活动,强化自主造血能力,实现可持续发展.
(2)林地资源规模对于碳汇供给意愿有积极作用.相对于小林农,在碳汇经营试点中,规模主体往往具备先发优势.这部分规模户更愿意凭借林地,资金,信息和技术优势开展碳汇经营,也更容易体现规模效应.此外,在现有的林地流转法律和政策中需要考虑碳权收益,在流转价格保障小规模林农收益权前提下,通过林地流转等行为促使林地规模经营,引导具有一定经济实力的规模大户和社会资本率先开发碳汇交易项目.
(3)政府造林营林的补贴等外部政策制度变量也会显著激励家庭的碳汇供给意愿.政府已将发展碳汇林业作为应对气候变化的重要举措之一,在南方集体林区应重点加大对小规模林农的营造林补贴,减少劳动力营林成本.在技术规程指导,碳汇监测等领域给予重点指导,利用政策增强农户碳汇营林的积极性.
The authors have declared that no competing interests ex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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