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近年来, 有机-无机杂化卤化物钙钛矿材料(ABX₃)由于具有优异的光电性质, 受到了材料、能源等领域的广泛关注. 但是, 卤化物钙钛矿存在两个明显阻碍其商业化应用的问题: 热稳定性差和含有有毒的铅(Pb)元素. 相比于有机-无机杂化卤化物钙钛矿, 全无机卤化物钙钛矿通常拥有更好的热稳定性. 同时, 采用一些无毒的元素部分替代B位的Pb, 可以在保持优异光电特性的同时减小材料的毒性. 本文结合无序合金结构搜索方法和第一性原理计算, 系统研究了Ba掺杂CsPbX₃ (X = Cl, Br, I)钙钛矿体系的热稳定性和光电特性. 计算结果显示, 只有在高Ba浓度时, 可以在室温下形成无序固溶体. 由于Ba和Pb的离子半径和电负性等物理化学性质存在显著差异, 随着Ba掺杂浓度的增加, 带隙和载流子有效质量都呈现上升趋势, 且带隙具有很宽的调节范围. 因此, 我们预测高Ba掺杂浓度的CsPbX₃ (X = Cl, Br, I)钙钛矿体系在短波段(如紫外或近紫外光)发光二极管或辐射探测器等领域具有潜在的应用价值.
关键词: 含铅卤化物钙钛矿/
元素替换/
光电特性/
第一性原理计算

English Abstra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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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煤炭、石油和天然气等不可再生能源的日趋枯竭, 以及其能源生产、消费过程中引发的严重环境问题, 迫使世界各国的能源结构逐渐向风能、氢能、核能和太阳能等新型能源上倾斜^[1-5]. 其中, 太阳能这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可再生能源, 具有安全、环保、易于获取等优势, 尤其受到了世界各国的广泛关注^[4,6]. 所以, 寻找廉价、环保、高效的新型光电转化材料已成为光伏材料领域的一个重要研究课题.
有机-无机杂化卤化物钙钛矿材料(ABX₃; A = CH₃NH₃, HC(NH₂)₂; B = Pb, Sn; X = Cl, Br, I)拥有许多优异的光电性质, 如高的光吸收系数、高的载流子迁移率、长的平衡载流子寿命、低的激子结合能以及大的极化子等, 使其成为新型太阳能电池领域研究的热点^[7-10]. 2009年至今, 钙钛矿基太阳能电池的光电转化效率由最初的不足4%提升到了超过23%^[11,12]. 但是, 由于这类钙钛矿材料的A位为有机阳离子, 表现出对热、光、电子束等极差的稳定性, 并且包含有毒的铅元素, 阻碍其商业化的大规模应用^[10,13]. 目前人们投入大量的科研力量, 在理论和实验上开展了大量工作优化、设计新型钙钛矿, 致力于解决上述问题. 其中一个最简单且可行的策略是: 替换A位、B位或X位上的离子^{[11, 14-18]}. 例如, 利用Cl或Br替换I离子已经被实验证实可以提高材料的稳定性^[19]. 采用无机阳离子(Cs⁺, Rb⁺等)取代A位有机阳离子的方法也已经有相关的报道^[10,14].
全无机钙钛矿CsPbX₃ (X = Cl, Br, I)可以通过低成本的溶液旋涂法合成, 具有与有机-无机杂化钙钛矿类似的光电性质, 同时其稳定性得到明显提升^[10,20,21]. 但是, 材料中仍然含有有毒的铅. 因此, 寻找适合的无毒或少毒的二价阳离子替换Pb²⁺是该材料体系研究的一个重要方向. 到目前为止, Sn, Ge, Ba, Mg, Ca, Sr, Mn和Eu等元素已经被应用于B位替换^[11,15-17]. 其中, Sn²⁺, Ge²⁺和Pb²⁺同属于第Ⅳ主族, 具有类似的物理化学性质, 是替换Pb²⁺最有希望的候选者^[22,23]. 但是, Sn²⁺和Ge²⁺在空气中极易被氧化, 阻碍了其大规模商业化应用^[22,23]. Mn²⁺, Sr²⁺和Eu²⁺等二价阳离子在无机钙钛矿中的混溶度较小(< 5%), 且具有较小的带隙调控区间^[16,24,25]. 2016年, Edvinsson研究组^[26]通过第一性原理计算系统研究了Ca, Sr和Ba三种碱土金属元素替换CH₃NH₃PbI₃中的Pb元素对体系电子结构的影响, 发现较高的导带边位置、宽的带隙以及电子和空穴有效质量的显著差异使其不适合作为光吸收材料, 但是可以用于太阳能电池器件中的载流子选择层材料. 2019年3月, 研究者通过理论和实验双重手段证实, 利用Mg²⁺替换CsPbBr₃中的Pb²⁺可以提高光致发光量子产率和场致发光效率, 并降低CsPbBr₃的卤素空位缺陷^[27]. 近几年, 大量的实验和理论文献报道了Ba²⁺替换CH₃NH₃PbI₃中的Pb²⁺可以提高稳定性以及调控光电特性^{[11,15,26,28]}. 但是, 对于Ba掺杂全无机CsPbX₃钙钛矿的研究尚未见报道.
本文结合无序合金结构搜索方法和第一性原理计算对Ba掺杂CsPbX₃ (X = Cl, Br, I)钙钛矿体系的稳定性和光电特性进行了系统地研究. 理论计算结果表明, 高的Ba掺杂浓度下, 可以形成无序固溶体合金CsPb_1–xBa_xX₃ (X = Cl, Br, I); 材料所具有的较大带隙使其在短波段(如紫外或近紫外光)发光二极管或辐射探测器等领域具有潜在的应用价值^[29,30].

基于Monte-Carlo模拟的SQS (special quasirandom structures)方法是当前理论模拟无序固溶体合金的常用方法之一, 其思想是采用一个原子数较小的有序结构来尽可能地描述无序结构中的成键环境^[31]. 该方法已经在ATAT (alloy theoretic automated toolkit)软件包的“mcsqs”模块中实现^[31]. 目前, SQS方法被广泛应用于无序固溶体合金材料的热力学性质和电子性质的预测^[32-34]. 本文采用SQS方法搜索了Ba掺杂浓度分别为25%, 50%和75%的无序结构Cs(Pb, Ba)X₃ (X = Cl, Br, I). 在每次搜索中, 固定每个晶胞含有160个原子(2 × 2 × 2的超胞)以保证预测结果的可靠性.
计算使用基于密度泛函理论的第一性原理计算方法的VASP (Vienna ab-initio simulation package)仿真包^[35]. 采用广义梯度近似的Perdew-Burke-Ernzerhof (PBE)交换关联泛函进行结构优化和总能计算^[36,37]. 在整个计算中, 平面波基矢的截断能设置为300 eV; 合金相CsPb_1–xBa_xX₃ (X = Cl, Br, I; x = 0.25, 0.5, 0.75)的k点网格密度设为$ {\rm{2}}{\text{π}} \times {\rm{0}}.{\rm{03}}$ ?^–1, 力收敛标准设置为0.05 eV/?, 总能计算中允许的能量误差设置为10^–4 eV; 纯相CsBX₃ (B = Pb, Ba; X = Cl, Br, I)的k点网格密度设为$ {\rm{2}}{\text{π}} \times {\rm{0}}.{\rm{04}}$ ?^–1, 力收敛标准设置为0.05 eV/?, 总能计算中允许的误差设置为10^–6 eV. 由表1发现, 计算的晶格常数与实验值的误差小于2%, 证实了理论计算的晶格常数的可靠性. 在忽略局域场效应的情况下, 采用对已占据和未占据频带进行求和来计算介电张量的虚部来估算吸收系数^[38].

	晶格常数/? 理论[实验]				带隙/eV
	a	b	c		PBE	HSE	HSE + SOC	实验
CsPbCl3	7.993 [7.902]	11.365 [11.248]	7.953 [7.899]		2.42	3.19	2.08	2.91[14]
CsPbBr3	8.388 [8.252]	11.978 [11.753]	8.353 [8.203]		1.99	2.67	1.57	2.27[14]
CsPbI3	9.021 [8.845]	12.768 [12.524]	8.760 [8.612]		1.74	2.32	1.23	1.75[20]

表1CsPbX₃ (X = Cl, Br, I)的晶格常数^[14,20]和带隙的理论计算值与实验值的对比
Table1.Experimental lattice parameters and band gaps in comparison with the computational (this work) results for CsPbX₃ (X = Cl, Br, I).

自旋轨道耦合(SOC)相互作用作为一种相对论效应, 是原子轨道角动量和电子自旋之间的耦合作用. 在大多数质量较轻的元素中, 自旋轨道耦合作用较弱, 一般不予考虑. 但是, 对于含有重元素(如Bi, Pb, Sb, Hg, Te, Se, Ir, Os等)的化合物体系, 自旋轨道耦合作用较为显著. 在此类化合物的电子结构计算中, 需要把SOC考虑进来^[32,39,40]. 一般来说, 对于SOC作用显著的体系, 考虑SOC之后会使得体系的带隙值明显降低^[41]. 此外, 普遍认为采用非局域的HSE06^[42]交换关联泛函可以得到比PBE更为精确的带隙值. 这是因为PBE^[43]方法通常会低估带隙值. 为了获得更为可靠的带隙值, 我们测试了PBE, HSE06和HSE06 + SOC三种方法. 由表1可以发现, HSE06方法高估了带隙值, HSE06 + SOC方法又大大低估了带隙值, 而PBE的结果反而与实验值符合较好. 考虑到HSE06和SOC存在补偿作用, 以及PBE方法较好的准确性和计算效率, 本文在预测带隙大小及变化规律上采用了PBE方法作为交换关联泛函. 同时, 考虑到SQS结构为超胞结构, 计算得到的能带结构存在折叠现象. 我们采用了BandUP软件^[44,45]将折叠的能带结构展开到对应的原胞上, 便于对比合金化前后的能带结构变化.

通过第一性原理计算, Bechtel和van der Ven对15种不同的Cs基无机卤化物钙钛矿体系进行了系统研究, 发现正交相Pnma的能量最低^[19]. 因此, 基于材料稳定性的考虑, 我们选取Pnma相作为母体进行Ba掺杂研究更为合理(图1(a)). CsPb_1–xBa_xX₃ (X = Cl, Br, I; x = 0, 0.25, 0.5, 0.75, 1)的晶体结构和晶胞参数在补充材料中列出(图S1和表S1 (online)). 研究发现: Ba元素的掺入使钙钛矿晶格发生微弱畸变, 且随着Ba掺杂浓度的增加晶胞体积逐渐增大. 这主要是因为Ba²⁺的离子半径(1.34 ?)大于Pb²⁺ (1.20 ?).
图 1 CsPb_1－xBa_xX₃ (X = Cl, Br, I; x = 0, 0.25, 0.5, 0.75, 1)合金钙钛矿体系的(a)晶体结构示意图, (b)计算得到的形成能
Figure1. (a) Schematic diagram of crystal structure, (b) density functional theory-calculated formation energies of the alloyed perovskite CsPb_1－xBa_xX₃ (X = Cl, Br, I; x = 0, 0.25, 0.5, 0.75, 1).

形成能的计算公式如下:

$\begin{split}\Delta H\left( x \right) =\; & E({\rm{CsP}}{{\rm{b}}_{1-x}}{\rm{B}}{{\rm{a}}_x}{X_3})-(1 - x)E\left( {{\rm{CsPb}}{X_3}} \right)\\ & -xE\left( {{\rm{CsBa}}{X_3}} \right),\;\;X = {\rm{Cl}},\;{\rm{Br}},\;{\rm{I}},\end{split}$

其中, E(CsPb_1–xBa_xX₃), E(CsPbX₃), E(CsBaX₃)分别代表CsPb_1–xBa_xX₃, CsPbX₃, CsBaX₃的总能量. 计算结果如图1(b)所示, 随着Ba掺杂浓度的增加, 形成能先增加后减小(CsPb_1–xBa_xCl₃, CsPb_1–xBa_xBr₃和CsPb_1–xBa_xI₃的能量极大值点分别位于Ba浓度x = 0.245, 0.365和0.435), 这是由于Ba²⁺和Pb²⁺离子半径不同造成的. 首先, 我们分析两个端点处的情况: 当x = 0时, 基体相是CsPbX₃. 由于Ba的离子半径大于Pb, Ba替代Pb时, 势必会在替代晶格位点附近产生正应力的畸变, 这会显著提高体系的能量, 替代过程不倾向发生. 因此, 随着Ba掺杂浓度的升高, 形成能也会逐步升高. 与之相反, 当x = 1时, 基体相是CsBaX₃. 向晶格中掺杂半径较小的Pb, 替代晶格位点附近会形成负应力的畸变, 可以部分释放体系的内能. 并且由于Ba和卤素元素X之间较大的电负差(电负性: Ba 0.89, Pb 2.33, Cl 3.16, Br 2.96, I 2.66), Ba—X键为离子键, 其化学相互作用强于Pb—X共价键^[46]. 通过体系的结合能计算也证明了这一点: 随着Ba掺杂浓度增加, 结合能降低(见补充材料的图S2 (online)). 总之, 在CsBaX₃中, 能量上有利于Pb替代Ba的发生. 随着往体系里面掺入离子半径小的Pb, 形成能也会一直减小. 这也符合人们对掺杂研究后总结出的一般规律: 一般无法向晶格中掺杂半径更大的元素, 而容易向晶格中掺杂半径较小的元素. 而在CsPb_1–xBa_xX₃体系中的中间掺杂浓度区域, 由于涉及到前面两者的竞争, 随着Ba浓度的增减, 替代过程产生的畸变会逐步从正应变向负应变过渡, 形成能在跨过极大值后会逐渐减小.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 室温下CsPbI₃的基态结构为非立方钙钛矿结构, 具有很差的光学性能, 而其正交相Pnma为亚稳相, 具有带隙值1.75 eV, 可以作为良好的光吸收材料^[10,20]. 因此, 可以通过适量掺杂Ba元素, 使其稳定在光学性能更为优异的Pnma相上, 形成稳定的无序固溶体, 有利于在太阳能电池器件中的应用.
图2为CsPb_1–xBa_xI₃ (x = 0, 0.25, 0.5, 0.75, 1)合金钙钛矿体系的能带结构, 均显示出直接带隙. 随着Ba掺杂浓度增加, 最高占据能级处的带边变得越来越平坦, 导致空穴有效质量显著增大; 从0%, 25%, 50%到75%, 最低非占据能级处的带边也变得越来越平坦, 电子有效质量也在逐步增大, 而CsBaI₃的电子有效质量略有减小. 因为Ba掺杂之后[BX₆]八面体之间的相互连接的方式发生改变, 由于量子限域效应导致B位原子之间的轨道波函数在空间和能量上的重叠程度减小, 致使能带色散变小. 这些平坦的带边态导致较大的电子/空穴有效质量. 而在纯的CsPbX₃和CsBaX₃中, 电子维度的三维连续性不会被打破, 所以有效质量较小. 而价带顶和导带底随着Ba掺杂浓度的变化先从Γ点移到S点, 然后又回到Γ点, 是由于结构的对称性改变导致的.
图 2 计算得到的CsPb_1–xBa_xI₃合金钙钛矿体系的能带结构　(a) x = 0%; (b) x = 25%; (c) x = 50%; (d) x = 75%; (e) x = 100%; 其中, 图(b)?(d)是通过能带展开技术得到的, 彩色刻度尺代表指定波矢下穿过能量区间的原胞能带数目
Figure2. Calculated band structures of the alloyed perovskite CsPb_1–xBa_xI₃, x = (a) 0%, (b) 25%, (c) 50%, (d) 75%, (e) 100%; panels (b)?(d) are obtained by band unfolding technique. The color scale represents the number of the primitive cell bands crossing the energy interval at a given primitive wave vector.

CsPb_1–xBa_xX₃ (X = Cl, Br, I)合金钙钛矿体系的带隙大小随Ba掺杂浓度的变化规律见图3. 结果显示, 随着Ba掺杂浓度增大, 带隙单调递增, 并存在很宽的变化范围(CsPb_1–xBa_xCl₃, 2.42—5.12 eV; CsPb_1–xBa_xBr₃, 1.99—4.44 eV; CsPb_1–xBa_xI₃, 1.74—3.96 eV). 这是因为Ba和Pb的电负性存在显著差异. Ba—X为离子键, 成键时阳离子外层的电子会完全转移到卤素阴离子上, 成键/反键态相对于它们成键前的原子能级有显著的下/上移, 它们形成的离子晶体相比于Pb-X形成的共价晶体有明显高得多的带隙. 随着Ba掺杂浓度增加, 体系中B—X的成键逐渐从共价型向离子型过渡. 由于体系带隙来自于B—X的成键环境, 随着Ba浓度的增大, 带隙也会逐步过渡到其离子晶体对应的带隙值上. 此外, 同一浓度下, E_g(CsPb_1–xBa_xCl₃) > E_g(CsPb_1–xBa_xBr₃) > E_g(CsPb_1–xBa_xI₃). 其原因是: 从卤素的最外层p轨道的原子能级来看, Cl的最低(Cl-3p: –0.3204 eV), 其次是Br (Br-4p: –0.2953 eV), I具有最高的能级(I-5p: –0.2679 eV). 因此, 当Ba (Ba-6s: –0.1190 eV)与这些卤素形成离子键时, Ba—Cl的成键态-反键态的能级差最大, Ba—I对应的能级差最小. 如此宽的带隙调节范围有利于CsPb_1–xBa_xX₃ (X = Cl, Br, I)合金钙钛矿体系在多种领域的应用, 如太阳能电池、发光二极管、辐射探测器等^[14].
图 3 计算得到的CsPb_1–xBa_xX₃ (X = Cl, Br, I; x = 0, 0.25, 0.5, 0.75, 1)合金钙钛矿体系的带隙变化规律
Figure3. Calculated band gaps of the alloyed perovskite CsPb_1–xBa_xX₃ (X = Cl, Br, I; x = 0, 0.25, 0.5, 0.75, 1) varied with Ba concentration.

为了深入探究带隙增大的成因, 计算了CsPb_1–xBa_xX₃ (X = Cl, Br, I; x = 0, 0.25, 0.5, 0.75, 1)合金钙钛矿体系的投影态密度(图4, 以及补充材料中的图S3和图S4 (online)). 以CsPb_1–xBa_xI₃为例, 价带顶轨道电子贡献主要来源于I-5p和少量Pb-6s杂化(图4(a)—(e)). 在导带的低能区域, 随着Ba掺杂浓度增加, Pb-6p轨道的贡献逐渐减小, 使得s-p轨道耦合作用减小, 把导带底推向更高的能级, 最终导致带隙增大. 由图4(f)可以发现, 随着Ba掺杂浓度增加, 价带的态密度曲线变得越来越陡峭, 且导带边逐渐向高能区移动. 需要注意的是, 这里都以价带顶作为参考点, 能级设置为0. 实际的价带边的位置是各不相同的, 带隙增大的真实情况可能是价带下移和导带上移共同作用的结果. 同时发现, Ba元素对体系态密度的贡献很小. 但是, 由于Ba—X离子键的化学相互作用强于Pb—X共价键, 可以有效减少钙钛矿体系中普遍存在的卤素空位缺陷.
图 4 计算得到的CsPb_1–xBa_xI₃ (x = 0, 0.25, 0.5, 0.75, 1)合金钙钛矿体系的(a)?(e)投影态密度, (f)总态密度
Figure4. Calculated (a)?(e) Atomic-orbital-projected density of states (PDOS), (f) total density of states (TDOS) of the alloyed perovskite CsPb_1–xBa_xI₃ (x = 0, 0.25, 0.5, 0.75, 1).

CsPb_1–xBa_xX₃合金钙钛矿是离子键和共价键的混合体系. CsPb_1–xBa_xI₃的价带顶和导带底处电荷密度分布如图5所示. 价带顶部(VBM), 电子主要集中在I和Pb原子周围; 导带底部(CBM), 电子主要聚集在Pb原子周围. Ba原子引入后, 由于Ba最外层电子的转移, I周围的电子浓度升高, 使得Pb—I键的库仑相互作用增强. 同时, 电子和空穴都倾向于局域在Pb原子周围, 可以形成类似于量子阱结构的局部势阱, 并进一步引起杂质周围的晶格变形以适应自陷激子. 这同样归因于Ba与Pb相比具有较大的原子半径和较小的电负性. 由于自陷激子的热猝灭激活能显著高于自由激子, 致使量子产率显著提高^[47]. 这种结构与传统的二维钙钛矿量子阱结构相似, 具有较大的激子结合能和较高的量子产率^[48-52]. 但是有所区别的是, 它不像二维钙钛矿量子阱结构有特定的排列规律和维度. 此外, 在CsPb_1–xBa_xX₃合金体系中, 可以通过调整Ba掺杂浓度来对发光特性进行人为调控.
图 5 计算得到的CsPb_1－xBa_xI₃合金钙钛矿体系的部分电荷密度分布图样　(a), (f) 0%; (b), (g) 25%; (c), (h) 50%; (d), (i) 75%; (e), (j) 100%
Figure5. Calculated partial charge distribution patterns of the alloyed perovskite CsPb_1－xBa_xI₃: (a), (f) 0%; (b), (g) 25%; (c), (h) 50%; (d), (i) 75%; (e), (j) 100%.

图6显示了CsPbX₃和CsPb_0.25Ba_0.75X₃ (X = Cl, Br, I)合金钙钛矿的光吸收谱. 在吸收带边处, 光吸收系数均可达到10⁵ cm^–1, 当距离吸收阈值约0.5 eV处, 光吸收系数高达10⁶ cm^–1. 目前, CsPbBr₃已经应用于太阳能电池器件中^[10,53], 而CsPbI₃-Pnma拥有比CsPbBr₃更合适的带隙和更强的可见光吸收. 因此, 通过B位合金化形成的Pnma相的CsPb_1–xBa_xI₃固溶体来提高能量转换效率和保持材料的长期稳定性是一种非常可行的方法.
图 6 计算得到的CsPbX₃和CsPb_0.25Ba_0.75X₃ (X = Cl, Br, I)合金钙钛矿的光吸收谱
Figure6. Calculated photo absorption spectra of the perovskite CsPbX₃ and CsPb_0.25Ba_0.75X₃ (X = Cl, Br, I).

有机-无机杂化卤化物钙钛矿材料具有优异的光电特性, 但稳定性差和含有有毒的Pb元素, 阻碍了其商业化应用. 利用Cs元素取代其中的有机阳离子和Ba替代有毒的Pb元素, 可以得到无机Pb-Ba合金卤化物钙钛矿材料. 它们具有简单低廉的合成工艺, 增强的稳定性和减小的毒性, 在新型光电材料领域具有潜在的应用价值. 本文利用无序合金结构搜索方法结合第一性原理计算, 系统研究了无机CsPb_1–xBa_xX₃ (X = Cl, Br, I)钙钛矿体系的稳定性和光电特性. 研究结果显示, 低Ba浓度时, 形成能为正值, Ba原子不倾向于掺杂进入钙钛矿晶格中; 高Ba浓度时, 形成能为负值, 室温下可以形成稳定的无序固溶体. 随着Ba掺杂浓度增加, 该合金体系的载流子有效质量增加, 带隙单调递增, 并具有很宽的带隙调节范围. 这主要归因于Ba和Pb具有显著不同的物理化学性质: 不同的电负性和离子半径. 引入Ba元素后, 使得电子在I周围聚集, 导致Pb—I键库仑相互作用增强, 同时大量电子和空穴被束缚在Pb原子周围, 可以形成局部势阱. 尤其重要的是, 通过B位合金化形成的Pnma相的CsPb_1–xBa_xI₃固溶体可以部分继承室温下亚稳相CsPbI₃-Pnma的优异光电性质(合适的带隙和很强的可见光吸收). 因此, 高Ba浓度掺杂可以使CsPbX₃ (X = Cl, Br, I)钙钛矿体系的稳定性提升和毒性减小, 其具有较大的带隙值(> 2.8 eV), 使其在短波段(如紫外或近紫外光)发光二极管或辐射探测器等领域具有潜在的应用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