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春晖^1,2,, 张捷^1,2,, 钱莉莉^1,2, 张宏磊^1,2, 年四锋^1,2
1. 南京大学国土资源与旅游学系,南京 210023
2. 南京大学旅游研究所,南京 210023

Research on the differentiation of dark tourists’ behavioral intention: a case study of the Memorial of the Victims of the Nanjing Massacre

ZHENGChunhui^1,2,, ZHANGJie^1,2,, QIANLili^1,2, ZHANGHonglei^1,2, NIANSifeng^1,2
1. Department of Land Resource and Tourism Sciences,Nanjing University,Nanjing 210023,China
2. Institute of Tourism,Nanjing University,Nanjing 210023,China
通讯作者:通讯作者：张捷,E-mail：jiezhang@nju.edu.cn
收稿日期:2016-03-20
修回日期:2016-04-5
网络出版日期:2016-09-25
版权声明:2016《资源科学》编辑部《资源科学》编辑部
基金资助: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171121）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基金项目（13YJC790193）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郑春晖,女,广西桂林人,博士生,讲师,主要研究领域为遗产旅游、旅游地理与旅游规划。E-mail：chunhui863@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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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黑色旅游地承载着苦难的记忆,不同旅游者可能表现出截然不同的心理和行为。本文通过调查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的参观者,试图以重游意愿和推荐意愿为变量对黑色旅游者进行细分,以有针对性地强化黑色旅游在记忆传承和增强国家认同方面的作用。聚类分析得到行为意愿迥异的三类黑色旅游者：态度忠诚型、低重游低推荐型、态度和行为忠诚型。为进一步识别三类黑色旅游者在旅游限制和动机上的差异,结合网络文本分析构建了黑色旅游限制和动机量表,因子分析提取出7个限制因子：“伤痛记忆”、“恐惧和压抑”、“禁忌和文化观”、“缺乏兴趣”、“人际限制”、“时间/距离/信息”和“竞争旅游地”;3个动机因子：“责任与教育”、“社会因素”和“好奇和思考生死”。方差分析显示：旅游动机越强,旅游限制越弱,参观者选择重游和推荐意愿越强,反之亦然。研究发现为黑色旅游目的地管理提供了参考。

关键词：黑色旅游;行为意向;旅游限制;旅游动机;聚类分析;因子分析;单因素方差分析;南京大屠杀
Abstract
Dark tourism sites,also known as difficult heritage,may arouse traumatic memories of a difficult past and result in varied psychology and behaviour of dark tourists. By focusing on the Memorial of the Victims of the Nanjing Massacre,China,which is one of the most iconic dark tourism sites worthy of academic attention,this study aims to segment dark tourists using the factors of intention to revisit and intention to recommend. The results yield three types of dark tourists：‘attitudinal loyal tourists’;‘tourists with low intention to recommend and revisit’; and ‘behavioural and attitudinal loyal tourists’. As dark tourism revolves around death,people might be affected heavily by assorted emotional and social-cultural factors. To identify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se three kinds of dark tourists,a scale to measure dark tourism constraints and motivation has been developed. The 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 reveals that visitors to massacre sites might experience the following seven types of constraints：traumatic memory,emotions of fear and depression,taboos and cultural ideas,disinterest,interpersonal constraints,time/distance/information and competing attractions. The constraints revealed by this study may provide a foundation for research into the seven constraint dimensions that were revealed. Three main motives were also identified：obligation and education,social reasons,and curiosity and contemplating life and death. Among these three motivations,obligation and education emerged as the foremost motivations. The results demonstrate that dark tourists with higher motivation and lower constraints are more likely to revisit and recommend these sites. Given the importance of younger generations in the perpetuation of the memory of the traumatic past,the findings will help to broaden theory and provide suggestions for the management of massacre sites.

Keywords：dark tourism;behavioural intention;constraints;motivation;cluster analysis;factor analysis;One-way ANOVA;Nanjing Massac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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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春晖, 张捷, 钱莉莉, 张宏磊, 年四锋. 黑色旅游者行为意向差异研究——以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为例[J]. , 2016, 38(9): 1663-1671 https://doi.org/10.18402/resci.2016.09.04
ZHENG Chunhui, ZHANG Jie, QIAN Lili, ZHANG Honglei, NIAN Sifeng. Research on the differentiation of dark tourists’ behavioral intention: a case study of the Memorial of the Victims of the Nanjing Massacre[J]. 资源科学, 2016, 38(9): 1663-1671 https://doi.org/10.18402/resci.2016.09.04

1 引言

集中营、大屠杀遗址、奴隶监狱、自然灾害发生地等黑色旅游地,承载着人类苦难的记忆,吸引着人们到访与参观。黑色旅游地也时常引发负面的情感：恐惧、害怕、悲伤、沮丧、压抑、移情和报复等^[1,2]。近年来,黑色旅游研究逐渐为人们所关注,研究内容涉及概念界定^[3]、类型、旅游开发与展示^[4]、动机^[5,6]和体验等。但迄今为止,黑色旅游需求视角（动机、态度、体验、意向等）的研究仍十分缺乏^[7],实证研究更是凤毛麟角^[8]。由于黑色旅游遗址是悼念遇难者^[9]、延续国家社区记忆的重要象征空间^[10],Biran指出研究黑色旅游者的行为意向非常重要^[11]。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遗址所承载的记忆可能逐渐被遗忘。然而,黑色旅游者未来行为意向上的差异却鲜有研究：一些黑色旅游者表示不打算重游,也不愿意推荐,而另一些参观者则乐于推荐或陪同亲朋再次参观。他们在旅游动机和旅游限制上是否存在差异?
因此,本文以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为例,创新性地引入旅游限制理论,识别不同重游和推荐意愿的黑色旅游者及其在旅游动机和旅游限制上的差异,以期为黑色旅游研究和目的地管理提供参考。

2 文献回顾与理论基础

2.1 黑色旅游需求研究

旅游需求是黑色旅游研究三大视角之一^[12]。由于黑色旅游与死亡的微妙关系,从心理和情感角度理解世俗社会中死亡的含义是黑色旅游需求研究的核心^[13]。目前,研究主要集中在探讨人们为什么参与黑色旅游。早期研究多争论死亡的迷恋是否为黑色旅游最重要的动机^[14,15],之后更广为接受的观点认为黑色旅游是为了认知生命和死亡本体^[9,16]。然而,由于黑色旅游地类型的多样性,旅游动机也五花八门^[12],包括变态好奇、新奇寻求^[17]、窥视欲^[18]、幸灾乐祸^[19]、增强国家认同^[20]和责任感^[2]等。Biran基于以往文献回顾指出黑色旅游动机可归结为三类：对于死亡的兴趣、思考生死和休闲寻求^[11]。
黑色旅游研究大多集中于西方文化背景下的探讨,而在中国参观暴行或战争遗址的现象也常被称作红色旅游,是由国家自上而下推动的增强国家和民族认同的爱国主义教育旅游^[21],其动机多表现为：责任与义务、教育与学习、社会因素等^[22]。
尽管忠诚度（行为忠诚-重游、态度忠诚-推荐）一直是传统旅游研究的焦点^[23],然而极少研究探讨黑色旅游者的未来行为意向。黑色旅游作为增强国家认同和传承记忆的重要方式之一^[24],旅游者的重游和推荐对记忆的代际传承至关重要^[25]。随着时间流逝,故事讲述和推荐将对年轻一代乃至后代的参观决策产生重要的影响。因此,仅研究旅游动机不足以全面掌握黑色旅游者的心理和行为,还应该加强旅游行为意向和旅游动机的反面——旅游限制的研究。

2.2 旅游限制研究

与大量旅游动机的研究相比,旅游限制研究还刚刚起步。旅游限制最早源于休闲领域,主要关注阻碍人们持续参与休闲活动和抑制休闲体验的因素。最有影响的休闲限制阶层理论将休闲限制划分为三种类型^[26,27]：个人限制（intrapersonal con-straint）、人际限制（interpersonal constraint）以及结构限制（structural constraint）。参与休闲活动的个体需要逐级克服不同阶层的限制因素。第一个层级是个人限制,也被认为是最强的限制因素,是指所有个人心理相关的因素,例如：缺乏兴趣、压力、个人技能评价等。第二个层级是人际限制,如没有人陪同;最后需要克服的是结构限制,如缺少时间、金钱、信息等。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旅游研究引入休闲限制理论^[28-30],探索旅游活动中的限制因素及其与动机、体验和意向的关系,Huang研究了香港旅游的限制、动机与重游意愿和态度的关系^[31];Hung探讨了游轮旅游限制、动机和自我效能对重游行为意向的影响^[32]。“黑色休闲”违背世俗禁忌而显得离经叛道^[33],黑色旅游的敏感性和特殊性^[34]使得参与者极易受到情感类限制因素的影响^[35]。因此,引入旅游限制理论,探讨不同行为意向的黑色旅游者在促进因素（动机）和阻碍因素（限制）上的差异,有助于深入理解个体在黑色旅游决策过程中复杂的心理。

3 研究方法

3.1 案例地选择

本研究将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以下简称纪念馆）作为案例地。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臭名昭著的南京大屠杀持续了40余天,是二战期间规模最大和最强的三大人类悲剧之一,共有30万平民丧生。2014年,国家最高立法机构将12月13日确立为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公祭日,以祭奠在大屠杀中无辜遇难的同胞。2015年10月9日,《南京大屠杀档案》正式被列入联合国世界遗产名录。纪念馆由大型组合雕塑、万人坑和史料馆组成,已成为国际社会祈祷和平的重要场所,同时也是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迄今为止,共接待全球来自美国、日本和德国等9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海外参观者300余万人次。仅2014年,海内外参观者高达803万人次。

3.2 问卷设计与测量

遵循Churchill的量表设计程序^[36],基于黑色旅游和旅游限制的研究回顾、深度访谈和网络文本分析等设计了测量量表,包含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测量旅游限制：包括个人限制（15个测量项）,人际限制（2个测量项）和结构限制（6个测量项）,采用李克特5点量表,1-“完全不同意”到5-“完全同意”;第二部分是测量旅游动机,参考黑色旅游动机研究和一般旅游动机研究^[2,12,22],被访者要指出动机的重要性（1- “一点也不”到5 -“非常重要”）;第三部分是测量重游意愿和推荐意愿,采用Bigné的测量项“我有计划未来2年内去参观”、“是否愿意推荐他人参观”^[37]（1-“完全不同意”到5-“完全同意”）。
本研究以南京各高校全日制大学生为研究对象,主要基于三点原因：首先,由于时间距离会对记忆的传承和黑色旅游意愿产生显著的影响^[38],探讨属于第三代记忆群体的大学生意义重大;其次,由于参观大屠杀遗址有助于增强民族和文化认同^[39],大学生群体一直都是大屠杀遗址纪念馆最重要的目标市场之一^[40];第三,南京各高校常组织参观纪念馆的主题教育活动,从而保证了南京高校全日制大学生中包含着相当比例的参观者和重游者,为研究重游和推荐意愿和行为提供了一个理想的研究对象。本研究于2014年3月至6月在南京11所大学图书馆、教室等大学生主要活动场地进行问卷现场发放,共发放问卷810份,其中参观过的样本量为500份。除去填写不完整的问卷后,有效参观者问卷为460份（有效率为92%）。其中女性比例为67%,男性比例为33%,这与南京高校男女比例较为符合。被访者的年龄从17到36岁,其中17~21岁的人群占到65%。被访者中67%都是第一次参观,而33%的被访者参观过两次及以上。

3.3 数据分析方法

首先以重游意愿、推荐意愿为变量,对参观者进行聚类分析。然后,对旅游动机和旅游限制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最后,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识别不同类别参观者在旅游限制和旅游动机上的差异（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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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技术路线
-->Figure 1Research structure and methodology
-->

4 结果分析

4.1 基于重游意愿和推荐意愿的黑色旅游者聚类分析

根据频数分析结果,超过50%的参观者表示不打算重游,23%的参观者表示不愿意推荐,足见研究参观者的未来行为意向对民族记忆的传承具有重要意义。因此,本文以重游意愿和推荐意愿为变量,对参观者进行聚类分析。首先采用Ward’s方法进行层次聚类,然后根据层次聚类分成3类的建议,采用K-均值聚类所得到的三类参观者在重游意愿和推荐意愿上表现出明显的差异。
如表1所示,第一类参观者（33.3%,153人）的重游意愿最弱（均值=2.76）,但推荐意愿较强（均值=4.20）,因此被命名为“态度忠诚型”;第二类参观者（23.0%,106人）的重游意愿和推荐意愿都较弱,被命名为“低重游低推荐型”;第三类参观者（43.7%,210人）的重游和推荐意愿都最强（均值大于4）,被命名为“态度和行为忠诚型”。
Table 1
表1
表1基于重游意愿和推荐意愿的大屠杀遗址型黑色旅游者聚类结果
Table 1Cluster analysis results of dark tourist’s intention to revisit and recommend

分类变量	第一类（n=153） 态度忠诚型	第二类（n=106） 低重游低推荐型	第三类（n=201） 态度和行为忠诚型	总均值 （标准差）	单因子方差分析 F值
重游意愿	2.76	2.81	4.38	3.48 （0.991）	F=403.408**
推荐意愿	4.20	2.60	4.37	3.91 （0.887）	F=434.070**

注：**p<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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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旅游限制的比较

在数据分析前,首先检验了量表的信度,KMO值为0.85,Cronbach’s alpha系数大于0.87,可见量表信度较高,适合因子分析。采用主成份分析对旅游限制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EFA）,去掉交叉负荷的两个测量项后,共析出7个因子,解释了70.03%的方差。黑色旅游限制的因子包括：伤痛记忆（国耻、悲惨、同胞苦难）、恐惧和压抑（对遗址的恐惧、害怕、情绪低落）、禁忌和文化观（阴气重、忌讳参观、回避死亡话题）、缺乏兴趣（不太感兴趣、倾向于轻松、自然地）、人际限制（没有人陪伴）、时间/距离/信息和竞争旅游地（表2）。
Table 2
表2
表2大屠杀遗址型黑色旅游限制的因子分析结果
Table 2Factor analysis of dark tourists constraints

因子和测量项		EFA （n=460）
	均值	因子负荷	特征根	解释的 方差比例
个人限制
伤痛记忆（EFAα=0.78）			1.66	7.89
Cons1 这是一段屈辱的历史,不太想参观	2.49	0.81
Cons2 看过电影、史料等,太悲惨,不太想参观	2.81	0.75
Cons3 害怕参观时面对同胞遭受的苦难	3.17	0.65
恐惧和压抑（EFAα=0.84）			6.00	28.55
Cons5对参观这样的地方有些恐惧	2.78	0.77
Cons6 害怕参观时看到恐怖的场景	2.73	0.83
Cons7 担心参观后情绪低落/留下心理阴影	2.96	0.75
Cons8 听说参观完很压抑	3.21	0.71
禁忌和文化观（EFAα=0.76）			1.08	5.15
Cons9 死人地方阴气比较重	2.34	0.69
Cons10 对参观这样的地方有些忌讳	2.02	0.82
Cons11 死亡是不太愿意提及的话题	2.47	0.68
缺乏兴趣（EFAα=0.73）			1.01	4.79
Cons13我对此类景点不太感兴趣	2.38	0.46
Cons14我比较倾向于去一些轻松愉快的地方	3.32	0.84
Cons15 我对自然类景区比较感兴趣	3.14	0.83
人际限制（EFAα=0.45）			8.40	4.00
Cons17 没有人陪同参观	2.55	0.78
Cons18 亲戚朋友不推荐参观	1.85	0.71
结构限制
时间/距离/信息（EFAα=0.73）			1.14	5.44
Cons19来回参观比较浪费时间	2.15	0.83
Cons20 离得太远不方便	2.38	0.89
Cons21 没有足够的资料指导自己去参观	2.43	0.52
竞争旅游地（EFAα=0.79）			2.99	14.22
Cons22 南京还有许多更好的景点	2.52	0.85
Cons23 南京还有好些标志性景点还没来得及去	2.41	0.80
Cons24 参观过其他类似景点,不想再参观	2.36	0.61
总体（EFA α=0.87）				7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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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One-way ANOVA test）,以识别三种类别参观者在旅游限制上的差异。由于三个类别的样本数不相同,所以在事后分析中采用的是Games-Howell 分析,结果显示各类别之间存在显著差异。首先,从均值来看,“低重游低推荐型”参观者除“时间/距离/信息”以外的所有旅游限制上（如伤痛记忆、禁忌、缺乏兴趣等）都显著高于其他类型。其次,“态度忠诚型”和“态度和行为忠诚型”参观者仅在“缺乏兴趣”限制上表现出显著差异,可见,“缺乏兴趣”对重游意愿产生显著的影响（如表3和图2所示,图2见第1668页）。
Table 3
表3
表3不同类型黑色旅游者在旅游限制上的差异
Table 3One-way ANOVA between tourism constraints of dark tourists

	态度忠诚型 （n=153）	低重游低推荐型 （n=106）	态度和行为忠诚型 （n=201）	单因子方差分析	组间差异	Games Howell （p值）
伤痛记忆	2.84	3.19	2.62	F=10.131**	1 & 2 2 & 3	0.027 0.000
恐惧和压抑	2.93	3.26	2.74	F=8.666**	1 & 2 2 & 3	0.043 0.000
禁忌和文化观	2.16	2.61	2.18	F=8.406**	1 & 2 2 & 3	0.002 0.001
缺乏兴趣	3.00	3.47	2.64	F=26.137**	1 & 2 2 & 3 1 & 3	0.000 0.000 0.002
人际限制	2.15	2.45	2.11	F=4.765**	1 & 2 2 & 3	0.048 0.011
时间/距离/信息	2.32	2.46	2.25	F=1.670	NS	NS
竞争旅游地	2.39	2.89	2.21	F=16.155**	1 & 2 2 & 3	0.001 0.000

注：**p≤0.05,NS表示差异不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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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不同类型黑色旅游参观者在旅游限制各维度的差异
-->Figure 2Results of cluster analysis using dark tourism constraints factors
-->

4.3 旅游动机的比较

为了识别参观纪念馆的旅游动机,采用主成份分析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去除交叉负荷的测量项后,得到3个动机因子,共解释65.01%的方差。第一个动机因子为“责任与教育”,强调作为中国人参观纪念馆的责任和义务;第二个动机因子“社会因素”主要指陪同亲人朋友参观等;第三个因子被命名为“好奇和思考生死”,包括对大屠杀遗址的好奇和死亡思考等（如表4和图3所示）。
Table 4
表4
表4大屠杀遗址型黑色旅游动机的因子分析结果
Table 4Factor analysis of dark tourists motivations

		EFA（n=460）
因子和测量项	均值	因子负荷	特征根	解释的方差比例/%
责任与教育 （EFA α=0.70）	3.83		1.33	14.75
Moti1 接受爱国主义教育	3.48	0.66
Moti2 觉得作为中国人有责任参观	3.99	0.82
Moti3为了牢记耻辱,延续民族记忆	4.02	0.80
社会因素（EFA α=0.75）	3.18		3.42	38.00
Moti6 朋友们相约一起去参观	3.22	0.77
Moti7 亲朋好友推荐去参观	2.97	0.76
Moti8 亲朋好友来南京,带他们去参观	3.36	0.81
好奇与思考生死（EFA α=0.67）	3.10		1.10	12.26
Moti9 对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比较好奇	2.96	0.79
Moti10 参观是为了感受死亡、思考生死	3.36	0.65
Moti11 对参观大屠杀遗址感兴趣	2.98	0.78
Total （EFA α=0.79）				6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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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不同类型黑色旅游参观者在旅游动机各维度的差异
-->Figure 3Results of cluster analysis using dark tourism motivations factors
-->

表5（见第1668页）显示出三种类别参观者在旅游动机上的差异。首先,从均值来看,“低重游低推荐型”的旅游动机都很弱,而“态度和行为忠诚型”的旅游动机都最强;其次,“态度和行为忠诚型”在“责任和教育”和“好奇与思考生死”动机上显著强于其他类别,可见这两类动机对重游意愿影响较强;最后,“低重游低推荐型”与“态度忠诚型”相比,只在“社会因素”动机上存在显著差异。可见,旅游动机中的“社会因素”对推荐意愿产生较强的影响。
Table 5
表5
表5不同类型黑色旅游者在旅游动机上的差异
Table 5One-way ANOVA between tourism motivations of dark tourists

	态度忠诚型 （n=153）	低重游低推荐型 （n=106）	态度和行为忠诚型 （n=201）	单因子方差分析	组间差异	Games-Howell （p值）
责任与教育	3.72	3.49	4.08	F=20.657**	1 & 3 2 & 3	0.000 0.000
社会因素	3.19	2.78	3.38	F=15.952**	1 & 2 2 & 3	0.001 0.000
好奇与思考生死	3.02	2.77	3.33	F=14.470**	1 & 3 2 & 3	0.005 0.000

注：**p≤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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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各类型黑色旅游者的特征

第一类“态度忠诚型”参观者,共153人。这类参观者的“社会因素”动机较强,很愿意将纪念馆推荐给亲友（均值=4.2）,但表示参观太压抑,去一次已经尽到了参观纪念馆和悼念同胞的义务,一般情况下不打算再次参观。
第二类“低重游低推荐型”参观者,共106人。这类参观者既不打算重游,也不愿意将纪念馆推荐给亲朋好友。其旅游动机最弱,同时又经历着最强的旅游限制。独自参观的比例极低（5.6%）,而学校组织的比例远远高于其他两类（25.5%）,这一发现与Kang的结论相符合,学校或单位组织的教育活动不易激发参观者的兴趣,无法带来有效的学习和情感体验^[2]。
第三类“态度和行为忠诚型”参观者,共201人。这类参观者认为参观很有意义,既愿意将纪念馆推荐给亲友,也打算再次参观。他们不仅有着最强的旅游动机,而且并未感知到强的旅游限制。其中,南京人比例（23.4%）远远高于其他两类,并且陪同他人（亲友、同学等）参观的比例高达65.2%。

5 结论

参观大屠杀遗址有助于增强国家认同,延续民族记忆,因此研究黑色旅游者重游和推荐意义重大。现有的黑色旅游研究多关注供给方面,而对需求研究相对不足,且研究多以西方为中心^[3]。因此,本文在中国传统文化背景下,基于重游意愿和推荐意愿对大屠杀遗址型黑色旅游者进行细分,并识别不同类别黑色旅游者在动机（促进因素）和限制（阻碍因素）正反两个方面的差异,加深了对黑色旅游者复杂心理过程的认识。其次,通过创新性地引入旅游限制阶层理论,为黑色旅游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
通过因子分析,得到7个黑色旅游限制因子：伤痛记忆、恐惧和压抑、禁忌和文化观、缺乏兴趣、人际限制、时间/距离/信息和竞争旅游地。其中,人际限制和结构限制与一般休闲旅游类似,而黑色旅游个人限制相较于一般休闲旅游中常见的个人限制“缺乏兴趣”,表现出多维性。这是由于黑色旅游与死亡、悲剧、灾难或暴行等相关,个人在旅游决策中不可避免地经历悲伤和痛苦^[41,42]。黑色旅游动机共抽取出3个因子：“责任与教育”、“社会因素”和“好奇和思考生死”,与Kang和Yan的结论基本一致^[2,43]。
基于重游意愿和推荐意愿,黑色旅游者可细分为“态度忠诚型”、“低重游低推荐型”和“态度和行为忠诚型”三类。三种类型的黑色旅游者在旅游动机和旅游限制上表现出显著的差异：旅游动机越强,旅游限制越弱,重游意愿和推荐意愿越强,反之亦然。并且,“社会因素”动机对推荐意愿产生较强的正向影响,而“缺乏兴趣”这一限制对重游意愿产生强负向影响,即参观者认为自己已经尽到了作为中国人的责任和义务,因此近几年不打算再参观,但有必要推荐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参观纪念馆。研究发现为黑色旅游地的设计、解说和管理提供了一系列重要启示。一方面,管理者可以帮助黑色旅游者克服限制因素。例如：针对一些参观者表示太压抑而不打算重游,纪念馆可以充分利用开敞空间,增加一些活动和仪式帮助参观者疏导压抑的情绪,如敲响和平钟,聆听舒缓的音乐等;又如针对不同的人群设计不同的参观线路,在儿童和青少年的参观线路中不包含万人坑遗址。另一方面,激发参观者的旅游动机来增强重游和推荐意愿,比如国家公祭日的设立就有效地激发了人们内在的责任意识,不仅带动了参观人数的大幅增长,从长远来看,还将促进民族记忆的代际传承。
考虑到年轻一代在记忆传承中的重要性,本文发现大学生参观大屠杀遗址的旅游动机（如内在的责任意识）越强,旅游限制越弱,未来越可能推荐家人和孩子参观。然而,研究结论是否适用于其他年龄层次的人群还有待未来研究进一步验证。并且,根据Stone的黑色旅游谱（dark tourism spectrum）^[44],黑色旅游供给呈现出多面性和多层次性,黑色旅游需求也具有多样性。未来研究应进一步探讨不同文化背景下,不同类型黑色旅游地（如自然灾害地）的参观者和未参观者^[45]的复杂心理过程。尽管旅游限制这一概念对于理解黑色旅游者的心理和行为至关重要,但黑色旅游限制与其他变量（如：旅游动机、意象、体验、满意度、获益和行为意愿等）的结构关系仍知之甚少,有待进一步研究。
The authors have declared that no competing interests ex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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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引期刊影响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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