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灵恩^1,2,, 钟林生^1,, 成升魁¹
1. 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 100101
2. 新西兰怀卡托大学管理学院,汉密尔顿 3240

Analysis of resource and environmental effects of tourism consumption and mechanisms

WANGLing'en^1,2,, ZHONGLinsheng^1,, CHENGShengkui¹
1. Institute of Geographic Sciences and Natural Resources Research,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Beijing 100101,China
2. Management School,University of Waikato,Hamilton 3240,New Zealand
通讯作者:通讯作者:钟林生,E-mail:zhongls@igsnrr.ac.cn
收稿日期:2016-01-4
修回日期:2016-04-5
网络出版日期:2016-08-25
版权声明:2016《资源科学》编辑部《资源科学》编辑部
基金资助: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233007）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2014M561041;2015T80128）国家留学基金资助项目（201504910363）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王灵恩,男,山东沂南人,博士后,新西兰怀卡托大学访问****（博士后）,主要从事资源生态与旅游资源研究。E-mail:wangle.10b@igsnrr.ac.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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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旅游消费属于典型的异地消费,在给旅游目的地带来积极的社会经济效益的同时,旅游消费也对旅游目的地乃至区域的资源环境产生重要影响。旅游消费的资源环境效应研究是资源生态学和旅游地理学的重要研究内容,目前系统性的研究不足,理论研究框架有待进一步完善。本研究在系统分析已有文献和归纳前期研究成果基础上,评述了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的相关研究进展和现状,重点从旅游消费体系的视角,系统阐述了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的分析框架和重点内容,并进一步归纳总结了旅游消费资源环境影响机理:①旅游消费的异地消费特征改变了区域原有的资源分配格局;②旅游消费内容的变化改变了区域资源供给结构和流动效率;③旅游消费驱动的资源异地供给增加了资源消费的环境影响;④旅游消费的突发性和集中性挑战着旅游目的地综合环境承载能力。最后,提出了现阶段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研究的重点方向和领域。

关键词：旅游消费;资源成本;环境影响;作用机理;研究框架
Abstract
With continuous improvement in living standards and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tourism,tourism consumption is becoming an important part of daily life and one kind of social phenomenon which is increasingly popular. Tourism consumption behavior is a typical off-site consumption process. While bringing positive tourism revenue to the local government and community,tourism consumption impacts regional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s through large-scale population movement across regions. However, systematic research on the resource and environmental effects of tourism consumption are lacking and a theoretical research framework has not yet been formed. Here,we use document analysis and inductive methods to review research progress into the resource and environmental effects of tourism consumption. We elaborate on the analysis framework of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al effects of tourism consump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ourism consumption system of ‘six elements’. The mechanism of the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al impact of tourism consumption is summarized. We argue that tourism consumption drives new space -oriented resource consumption,and then changes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the flow of resources. It can also lead to the centralization of resources and information flow to the tourism destination from the relatively decentralized source market. Tourism consumption affects regional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s the following ways:（1）the characteristics of off-site consumption of tourism consumption has changed the pattern of the original allocation of resources;（2）changes in tourists’ consumption content changes the regional resource flow efficiency and supply structure;（3）resources provided by long distance driven by tourist consumption increase the environment impact of resources consumption;or （4）the burstability and centrality of tourism consumption challenges the integrated environmental carrying capacity of the tourism destination. We conclude by proposing specific research foci.

Keywords：tourism consumption;resource costs;environmental impact;mechanism;research framew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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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灵恩, 钟林生, 成升魁. 旅游消费的资源环境效应研究框架及其作用机理探析[J]. , 2016, 38(8): 1452-1464 https://doi.org/10.18402/resci.2016.08.05
WANG Ling'en, ZHONG Linsheng, CHENG Shengkui. Analysis of resource and environmental effects of tourism consumption and mechanisms[J]. 资源科学, 2016, 38(8): 1452-1464 https://doi.org/10.18402/resci.2016.08.05

1 引言

随着中国居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和旅游产业的迅速发展,旅游消费逐渐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和日益普遍的社会现象,并呈现出迅猛增长态势。2015年,中国国内居民出游人次达41.2亿,旅游消费超过4万亿元,中国国内旅游、出境旅游人次和国内旅游消费、境外旅游消费均列世界第一^[1]。据预计,2015年中国居民旅游消费将占消费总量的10%^[2]。《国务院关于促进旅游业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国发〔2014〕31号）提出^[3],到2020年,城乡居民年人均出游4.5次,旅游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超过5%,境内旅游总消费额达到5.5万亿元。可见,旅游消费的发展对拉动内需、带动旅游目的地居民就业、优化区域产业结构和推动地方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旅游消费是游客在旅游过程中所有消费活动的总称,按照消费内容,可以将其分为食物消费、住宿消费、交通消费、游览消费、购物消费等主要细分类型^[4]。从资源环境视角,旅游消费活动的本质是对旅游目的地各类相关资源的消耗和占用。除了各类对旅游者构成吸引物的旅游资源外,食物资源、能源资源、水资源等各类自然资源是旅游过程中游客直接或间接消费的基本内容。作为典型的异地过程消费,旅游消费在给目的地带来积极经济效益的同时,跨地区的资源消费也对区域资源环境产生了一定影响。21世纪中国人口和经济的持续增长面临着资源短缺和生态脆弱的限制,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和消减资源利用引起的环境影响是学术界和决策者面临的新课题^[5]。随着旅游产业的持续发展,旅游消费将在中国资源利用和消费格局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积极开展旅游消费的资源环境效应研究,不仅有利于促进中国旅游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同时对生态文明建设时代背景下构建绿色、健康、可持续的消费和生活方式具有积极地参考和借鉴意义。
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内外研究者从消费行为学、消费心理学、地理学、环境科学、生态学等多学科视角对不同尺度、不同群体、不同地域的旅游消费进行了大量研究。国外,对旅游消费研究领域主要集中于旅游消费行为^[6-8]、旅游购买决策^[9-12]、旅游消费类型特征和问题^[13-16]等方面。如Richard 等利用现场观察和访谈法研究了中国游客在差异文化环境下的（澳大利亚）旅游食物消费偏好、动机和行为,指出文化是影响中国游客食物消费偏好的决定因素^[17]。Divisekera研究了澳大利亚国际旅游者的旅游消费行为,包括消费结构、消费水平等,结果表明游客的消费行为与其收入高度相关而对目的地商品价格并不敏感^[18]。Doris等从经济学视角研究了不同类型旅游者旅游消费行为的动态变化,并以香港为例,实证分析了中国大陆、台湾、美国和日本游客在住宿、餐饮和购物方面的消费特征^[19]。Athena等对全球化背景下旅游业的食物消费问题进行了研究,从全球文化的视角阐述了全球化对旅游业餐饮食物消费的影响^[20]。旅游产业各要素的充分发展使得国外研究者对旅游消费的研究更加偏重消费者行为特征和决策反馈。国内对旅游消费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旅游消费的基础理论^[21,22]、旅游消费行为^[23-26]、旅游消费结构^[27,28]、旅游消费市场^[29-31]和发展趋势^[32,33]等方面。如刁宗广利用统计数据分析了中国农村居民旅游消费水平及区域差异,根据出游率、人均花费等指标将各省份划分为高、中、底三类旅游消费区^[34]。艾建玲从旅游消费的视角对旅游区进行了重新划分,依据旅游消费特征将湖南省分为六大旅游消费区,并总结分析了各类消费区消费主控因子和消费结构^[35]。周文丽以历年旅游统计数据为基础,从经济学的视角对1994-2008年间城乡居民国内旅游消费规模、消费水平、消费率、消费倾向及消费结构等特征进行了统计分析^[36]。陈蓉等以1997-2011年《中国旅游统计年鉴》和中国入境旅游者抽样调查资料为基础,对西藏入境旅游市场结构和消费结构演化特征进行分析,认为西藏入境旅游消费基础性旅游消费偏高,旅游消费结构有待调整^[37]。根据游客花费支出金额分析不同客源群体的旅游消费行为是以上研究的共同特征,也是目前中国旅游消费研究的主要切入点。王灵恩等以拉萨市为例,基于游客问卷数据的统计分析,对旅游目的地游客食宿行游购娱等具体旅游消费行为特征及其感知态度进行了初步的实证研究^[26]。
旅游消费的资源环境效应是指旅游者的消费活动所产生的资源消耗和生态环境代价,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游客游览消费活动对景区和旅游地的生态环境影响方面^[38-42],研究内容主要包括游览活动对旅游地植物、土壤、动物、水环境、大气环境等要素的影响和生态足迹占用等。Bratton等、Cole等研究了露营对目的地自然环境的影响^[43,44]。一些研究者通过旅游地实地调查,设计大量践踏实验对践踏产生的环境影响进行了实证分析,包括不同践踏类型如行人、马匹、骆驼、各种车辆等对自然环境的影响^[45,46],不同践踏强度对植物、土壤的影响^[47-51]以及不同植物类型、不同环境对践踏的反应等^[52-54]。
近年来,从旅游消费系统的视角研究旅游生态环境影响逐渐被国内外****所重视^[55-62]。其中生态足迹方法是通过旅游消费系统研究旅游活动资源环境影响较为常用的研究方法。如众多****采用生态足迹模型核算了海南省、上海市、西安市、嵩山景区、九寨沟风景区等不同区域尺度的旅游消费生态足迹^[63-67]。Sanjay研究尼泊尔 Annapurna省旅游住宿消费过程中的能源消费方式及其影响因素,调查发现虽然目前该区域旅游住宿的主要能源使用方式仍是木材和煤油燃烧,但可持续能源的利用比例明显增加^[68]。Max 等研究了不同旅游消费类型的碳足迹计算模型,并以英国Wales 地区为例,计算了该地区游客旅游消费的生态足迹^[69]。席建超等以北京市海外旅游者为例,对旅游消费“吃、住、行”等基本消费的生态占用进行了核算,指出旅游消费生态占用是区域生态赤字扩大的重要诱因^[70]。张约翰等基于统计资料,对拉萨市旅游生态足迹进行了初步核算^[71]。综上,通过分析旅游者游览活动中各类消费的生态足迹占用来研究旅游活动的资源环境效应是旅游生态学研究的主流方法和思路,而生态足迹模型中各指标的确定则是核算结果是否合理的关键。目前,研究者们在不同尺度区域旅游生态足迹核算中游客人均消费量（食物消费量、住宿能源消耗量、交通能源消耗量等）等指标均采用全国或区域居民消费统计值,生物生产力等指标也多采取全球和中国的平均生产力,忽略了旅游消费本身作为一种异地消费的特征和差异,其核算结果有待进一步商榷。
总体上,国内外****在旅游消费及其生态环境影响领域进行了丰富的研究实践和探索,为指导旅游业健康发展和进一步的深入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同时,作为资源生态学与旅游地理学研究的重要领域,目前的旅游消费的资源环境效应研究成果分散,缺乏系统的理论梳理和顶层的分析框架设计。本文在总结梳理以上国内外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相关领域研究成果和进展基础上,试图从旅游消费体系视角,系统地构建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研究的理论分析和研究框架,阐述旅游消费对区域资源环境的影响机理,并提出近期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研究的重点方向,以期抛砖引玉,引起学界对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研究的重视,同时为促进旅游可持续消费和区域资源可持续利用提供理论借鉴。

2 旅游消费的资源环境效应分析框架

旅游消费的资源环境影响程度主要取决于旅游消费的内容、方式、强度和规模,而不同的旅游消费类型在消费内容、方式、强度和规模方面存在巨大差异,因此其对区域资源环境的影响方式和程度也不尽相同。在旅游六要素“食、宿、行、游、购、娱”中,旅游餐饮消费是游客的首要基本需求,与旅游住宿和交通消费构成了旅游消费的基本组成部分。旅游游览、购物和娱乐消费则具有较高的弹性,属于非基本消费。本部分按照旅游消费的种类来构建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的分析框架。

2.1 旅游餐饮消费

旅游餐饮消费是指旅游者在各类餐饮场所消耗已经生产出来的各种餐饮食品及餐饮服务的消费行为和过程^[3]。从资源环境视角研究旅游餐饮消费主要从其有形的游客食物消费入手,即通过分析游客食物消费的规模和结构研究游客食物消费产生的资源环境效应。食物从生产、加工、分配到成为菜品被旅游目的地游客消费经历了完整的资源横向流动（区域变化）和纵向流动（形态变化）过程（表1）。这些资源成本和环境代价最终都隐含在游客消费的菜品中,因此必须从游客食物消费结构和规模入手进行逆向追溯,才能系统分析和核算游客食物消费产生的综合资源环境效应。由于中国菜系组分复杂,通过物质流方法建立系统的“菜品-原料”转化表,确定相应的转化组分和系数,就成为游客食物消费资源环境分析的关键。通过对菜品组分分析和食物隐含环境成本的差异,笔者前期的初步研究将游客所有消费菜品分解为猪肉、牛肉、羊肉、禽肉、水产品、蛋类、蔬菜、米饭、面食、酒水和水果等11类食物资源^[25]。游客食物消费的资源环境效应正是通过对这11类食物资源的消耗来施加的。加上支持游客食物消费的场所建设和经营,旅游餐饮消费的资源环境效应分析主要从以下四方面入手:①餐饮场所加工食物原材料所消耗的水、燃气、电等能源资源成本和加工过程排放的油烟等气体排放产生的空气环境污染;②餐饮食物剩余和餐厨垃圾处理的环境代价;③消费的食物资源在生产、加工、运输、分配过程中所产生的间接资源成本和环境影响;④提供餐饮消费的场所建设和经营所消耗的资源和产生的环境影响。其中①、②为直接影响,③、④为间接影响。具体分析流程如图1所示。
Table 1
表1
表1旅游活动的能量消耗系数^[85]
Table 1Intensity of energy use associated with different tourist activities

大类	子项	参与者 总人数 比例 /%	旅游活动 能耗 系数 /（MJ/人次）	大类人均旅游活动能耗系数 /（MJ/人次）
旅游	植物园	18	12.3	9.87
吸引物	主题公园	36	13.8
	自然观光	65	8.5
	文化景观	15	3.5
项目娱乐	观看演出	16	16.6	15.59
	节庆会展	9	13.8
体育休闲	垂钓	8	26.5	55.25
活动	潜水/游泳	37	67.1
	冲浪/沙滩	29	35.1
	温泉/休闲度假	13	13.0
	高尔夫	4	95.1
	游轮/游艇	2	43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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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旅游餐饮消费的资源环境分析过程示意
-->Figure 1The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al analysis process of tourists, food consumption
-->

2.2 旅游住宿消费

旅游住宿消费的资源环境影响强度主要取决于游客的住宿地点选择和个人住宿消费习惯。随着旅游目的地接待设施的不断完善,游客旅游住宿消费类型逐渐多样化,类型涵盖星级宾馆、度假村、连锁酒店、家庭旅馆、帐篷营地、游轮等多种类型。不同类型住宿消费所产生的资源环境影响存在差异,一方面,不同类型住宿场所的建设和经营维持产生的间接资源环境影响明显不同;另一方面,不同类型住宿设施内部给消费者提供的消费项目选择差异较大,从而导致游客的资源消耗类型和规模存在差异。如Stcfan 等研究发现,从每个床位的建成地面积看,五星级酒店为2000m²,家庭旅馆为50m²;每个床位的能源消耗量五星级酒店为110MJ,家庭旅馆仅为30MJ^[72]。游客的住宿消费行为如洗漱、照明,使用空调、电视等均会产生能源消耗。对香港的研究发现,酒店的能源消耗中,空调占32%,照明占12%,电梯占5%,做饭和烧水占28%,其他电器占23%^[73]。近年来旅游“六小件”等一次性消费物品的普遍推广会极大地降低资源利用效率而导致资源浪费。旅游住宿消费的资源环境影响主要包括:①游客在住宿设施内消费的水、电和一次性用品等所消耗的资源成本;②游客住宿消费产生的垃圾、污水处理所产生的环境影响;③住宿设施的建设和经营维持所消耗的能源资源成本和产生的环境影响。其中人均床铺所占用的土地面积和能源消耗量是目前分析各类住宿设施建设产生环境影响的重要指标^[73,74]。分析内容如图2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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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旅游住宿消费的资源环境影响示意
-->Figure 2The schematic diagram of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al impact of tourists, accommodation consumption
-->

2.3 旅游交通消费

旅游交通消费是指旅游者往返旅游目的地和在目的地进行旅游活动所产生的交通消费,主要包括飞机、火车、汽车、轮船等方式,对应的交通设施主要有机场、火车站、汽车站、轮船码头、铁路、公路、停车场、桥梁、隧道等,一般不包括景区内部的观光交通和索道交通等消费内容。一些研究证明,在挪威^[75]、瑞典^[76]、德国^[77]、奥地利^[78]等发达国家与旅游休闲相关的交通运输占交通运输总量的50%。旅游交通消费的资源环境影响主要包括游客乘坐交通工具的直接能源消耗、温室气体排放和该类交通设施建设和维持所需产生的资源环境影响两部分。直接的交通运营方面主要包括能源的消耗、废弃物的排放、噪声、生境隔离等方面;间接的交通设施建设环境影响主要包括土地的占用、对生物的影响、水土流失、地表水质、噪声粉尘影响等方面（如图3所示）。游客旅游交通消费的直接资源环境影响强度和规模主要取决于游客的出行距离和乘坐的交通方式。杨新军等预测,观光旅游中有95%的能源需求用于交通运输,剩下的5%用于交流、活动等^[79]。从全球看,旅游交通大约占总交通的1/3,大约50万km²的土地用于旅游交通建设^[80]。在英国,许多未开垦的土地由于旅游公路的建设,而导致严重的水土流失^[81]。除了旅游旺季的旅游专线、旅游专列等交通方式外,绝大多数交通方式是游客和其他类型乘客共同搭载和消费的,因此,准确的获取和辨别游客交通消费所占各类交通方式总体消费的比例是定量核算旅游交通消费资源环境效应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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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旅游交通消费的资源环境影响示意
-->Figure 3The schematic diagram of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al impact of tourists, traffic consumption
-->

2.4 旅游游览消费

旅游游览消费是旅游活动的核心内容和主要目的,游览的对象即旅游吸引物,主要以旅游景区（点）为物质依托^[56]。旅游游览消费的资源环境影响是目前旅游生态学的主要研究领域。通过徒步、露营灯旅游游览活动,游客游览消费会对旅游目的地的生态系统造成直接干扰^[82]。由于旅游产品的特殊性质,游客游览消费是指对旅游目的地环境和各项活动的观赏、感受和体验,因此游览消费活动对旅游目的地的资源环境影响既包括各项游览活动直接的能源消耗,同时包括其产生的环境影响。在能耗方面,研究测算认为邮轮游艇体验活动的能耗值远高于自然观光、温泉度假等其他旅游游览活动,达到438.3MJ/人次^[83],详见表1。旅游游览活动的环境影响则主要包括^[84-87]:①游客踩踏对景区植被和土壤环境的影响;②游览活动对景区空气环境质量的影响;③噪音对景区生物生存环境的干扰;④对游客游览垃圾的处理产生的环境影响;⑤景区基础设施（公路、污水管网等）和旅游接待服务设施（游览步道、观景平台、缆车、厕所）的建设对景区生态环境的影响等。

2.5 旅游购物消费

随着居民消费水平的提高,旅游购物消费在旅游消费中所占的比重逐渐加大,甚至出现以购物为导向的专题购物旅游。旅游购物消费的资源环境影响主要体现在三方面:①所购买旅游商品在生产和运输过程中的能源消耗,尤其是随着旅游商品生产的专业化和集聚化,异地生产带来的长距离运输使旅游商品的运输能耗不断增加;②商场、购物街、购物点、购物中心等旅游商品销售场所建设和经营带来的资源环境影响;③购买旅游商品对旅游目的地产生的生态环境压力。如,通过购买旅游纪念品,游客购物消费会对特定的生物物种产生实质性的压力,比如鲨鱼骨和牙齿在许多热带国家作为旅游纪念品销售,从而驱动鲨鱼捕杀活动,导致一些鲨鱼物种灭绝^[88]。旅游购物消费在游客消费中的弹性较大^[89],受旅游者个人偏好、购买力、旅游形式、目的地类型等多重内外环境的影响,旅游者本身的购物消费行为规律较为复杂。同时,由于物品类型的繁复多样,难以通过统一的分类和计量标准进行定量核算,使得目前旅游购物消费资源环境效应领域的研究几乎空白。

2.6 旅游娱乐消费

旅游娱乐消费是游客在旅游目的地所有娱乐活动的总称,包括歌舞KTV、游泳、棋牌、健身、保龄球等室内娱乐活动和高尔夫、广场娱乐等室外娱乐项目。旅游娱乐消费在旅游消费中的弹性最高,游客消费的随意性最强。不同娱乐类型的资源消耗和环境影响方式差别较大,但旅游娱乐消费的资源环境影响总体上主要表现为:①直接的娱乐活动能源消耗和环境影响;②间接的娱乐设施建设和运营消耗及其环境影响。以高尔夫娱乐活动为例^[90],仅欧洲就有5000多处高尔夫球场,总占地面积达到20万hm²,而全球共有3万多处高尔夫球场。一般认为,一个18洞的高尔夫球场需要大约50~60hm²的土地。如果按照每个高尔夫球场占地45hm²（9洞高尔夫球场）计算,全球3万个高尔夫球场的占地面积就是13 500km²。旅游娱乐消费活动的资源环境定量分析和核算需要注意两个方面:①由于多数娱乐场所由游客和当地居民等其他消费者共同使用,因此区分娱乐设施游客的使用比例是定量核算的关键^[80];②由于大多数娱乐设施附属于住宿等接待设施之内,其间接设施建设和运营消耗应当避免重复计算。

3 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影响机理

旅游消费会带动旅游目的地能源资源消费需求,驱动新的资源消费空间导向,改变区域资源流动的空间分布,导致资源和能源流随着游客由相对分散的客源地向旅游目的地集中,从而增加旅游目的资源供给规模,改变目的地资源消耗类型。另一方面,旅游消费的各个环节会通过多种形式对旅游目的地生态环境产生压力和影响。集中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3.1 旅游消费的异地消费特征改变了区域原有的资源分配格局

人类是资源消耗的主体,也是资源流动的终点和主要驱动力。市场经济条件下,通过市场机制,资源流动的方向和规模会随着区域资源的消耗能力和需求增减而不断发生变化。旅游消费的异地消费特征使资源消费需求随着游客从客源地转向旅游目的地,当资源消费需求达到一定规模,即旅游目的地原有的资源供给模式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游客消费需求时,便会驱使外部资源流向旅游目的地,从而改变区域原有的资源分配格局,如图4所示。以高原旅游城市拉萨为例,长期以来,处在青藏高原腹地的拉萨市保持着相对封闭而固定的生产生活方式^[91]。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尤其是旅游业的快速发展,外来游客大量涌入,2015年拉萨市接待国内外游客超过1100万人次。即便是农业生产技术发展大大的提高了本地食物资源的供给能力,旅游消费规模的迅速增加依然驱动了外地资源的大量流入,彻底改变了拉萨市原有的食物资源供给格局。通过对拉萨市各主要食物的市场调研发现^[92],除羊肉、蔬菜和酒水本地供应比例较高外（分别为60%、50%、50%）,其他各类消费的食物绝大多数要靠外地供应。其中,大米的消费100%靠外地供应,且消费量迅速增加,而这两类食物的消费主要由外地游客的消费驱动。表2反映了2011年旅游消费驱动下的拉萨市食物资源供给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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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旅游消费驱动的区域资源供应格局变化示意
-->Figure 4The changes of the regional resource supply pattern driven by tourists' consumption
-->

Table 2
表2
表22011年拉萨市主要食物资源供应来源
Table 2Major supply source of food resources of Lhasa in 2011

食物品种	省、直辖市、自治区（占比）
猪肉	甘肃（50%）/宁夏（20%）/河南（10%）/新疆（10%）/本地（10%）
牛肉	甘肃（50%）/宁夏（20%）/青海（10%）/本地（20%）
羊肉	青海（20%）/甘肃（15%）/宁夏（5%）/本地（60%）
禽肉	山东（70%）/河南（20%）/本地（10%）
水产品	四川（40%）/重庆（30%）/甘肃（20%）/本地（10%）
蛋类	新疆（65%）/甘肃（30%）/本地（5%）
蔬菜	陕西（20%）/甘肃（20%）/山东（10%）/本地（50%）
大米	黑龙江（60%）/安徽（15%）/江苏（10%）/四川（10%）/湖北（5%）
面食	河南（45%）/江苏（25%）/山东（20%）/本地（10%）
水果	山西（30%）/新疆（20%）/云南（10%）/本地（40%）
酒水	四川（25%）/贵州（25%）/本地（50%）

数据来源:通过对拉萨市农贸市场实地调查获得^[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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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旅游消费导致的消费内容变化改变了区域资源供给结构和流动效率

对于旅游目的地而言,旅游消费带来的不仅是资源消耗规模的增加,同时,由于游客消费内容的变化,目的地的资源消耗结构同样会发生改变。由于旅游消费过程中,当地居民和外地游客在生活习惯、身体和心理状态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致使游客在食物消费、交通消费、住宿消费、购物消费、娱乐消费和游览消费等方面的消费行为和特征与本地居民的存在明显差异。本课题组针对拉萨市餐饮场所443桌消费者的调查发现^[93],在当地居民和游客各类食物消费比例上,蔬菜都占最大比重,分别为30.9%和20.6%。当地居民主食消费中,面食占较大比重,占食物总量的10.3%,米饭仅占2.3%,外地游客主食则以米饭为主,占食物总量的19.5%。在肉类食物中,本地居民消费牛肉和羊肉较多,游客则多数偏好猪肉。同时,游客在食物消费量、浪费量等方面与本地居民存在明显差异（如图5所示）。为了满足游客消费需求,区域资源供给结构必然会随着旅游消费内容的变化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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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2013年拉萨市游客与本地居民食物消费行为差异^[93]
-->Figure 5The difference of food consumption between tourist and local people
-->

同时,旅游消费需求的多样性、季节性和多变性会影响区域资源流动效率。旅游消费具有需求多样、变动快、弹性高等特征,导致旅游目的地资源供给间歇化、零散化,难以实现所需资源规模化、持续化的高效供给,进而影响区域资源流动和配置效率。

3.3 旅游消费驱动的资源异地供给增加了资源消费的环境影响

旅游者的大量涌入使旅游目的地的各项资源供给结构和规模发生改变,原有的资源供给路径已不能适应迅速增加的旅游消费需求。在市场配置条件下,游客的消费需求会通过本地资源供给得以满足。但一方面,受自然本底环境和固有产业结构制约,旅游目的地本地资源承载力和产品供给能力相对固定,短时期满足迅速增长的旅游消费需求的能力有限;另一方面,旅游消费群体的广泛性导致旅游者产品消费类型的多样化,本地供给多数难以满足。因此,除了本地供给的增加,对多数旅游目的地而言,旅游消费会驱使资源异地供给增长,尤其是对产业结构较为单一或依托自然景区为主的旅游目的地更为明显。资源的异地供给在增加单位产品市场成本的同时,也意味着旅游目的地消费的单位产品在生产、加工、运输、库存和销售等供给过程中蕴含更多的能源消耗和温室气体排放,从而增加了资源消费的环境影响。

3.4 旅游消费的突发性和集中性挑战着旅游目的地环境承载能力

随着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旅游消费需求规模迅速增长,同时受旅游目的地适游期、居民节假制度等因素影响,使中国旅游消费具有突发性和集中性特征。突发性是指对旅游目的地而言,一定时段内接待的旅游者规模和结构在当时的技术和管理条件下不可预测。集中性则是指旅游消费时间的集中性和空间的集中性。不可预测的旅游消费高度集中往往会大大超出旅游目的地的综合承载能力,除了带来交通拥堵、“食宿荒”、服务质量下降等社会管理和旅游市场问题外,过量的垃圾排放和超负荷的景区活动强度更是对旅游目的地生态环境造成严重影响,这种现象在中国北方的自然型旅游目的地表现尤其突出。

4 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重点研究方向展望

基于现有的研究基础和不足,针对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研究前沿的展望,目前应加强对以下领域研究和重视:
（1）加强基于实证分析的游客消费行为定量研究。游客旅游消费行为的定量研究是研究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的前提,也是目前研究中亟待深入的领域和方向。创新旅游消费研究方法,通过不同类型旅游目的地、不同旅游消费者群体、不同旅游方式等情景的实证分析,定量测度和分析游客旅游消费行为。加强旅游消费细分领域的实证研究,尤其是对游客食宿行基本消费的定量研究,推动旅游消费研究的进一步深化。
（2）加强区域视角的旅游消费资源效应系统分析。目前景区尺度的旅游活动环境影响研究已经取得积极的成果,进一步的研究应当从游客消费行为切入,加强区域视角的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系统分析。基于游客消费行为的定量分析,利用全生命周期的物质流和资源流动方法,系统分析旅游消费产生的区域资源环境效应,尤其是对区域资源配置和环境变化的影响。
（3）加强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与其他消费类型的对比性研究。除住宿和游览消费外,其他食物、交通等旅游消费行为同样也是游客作为居民停留在生活城市日常消费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加强旅游消费与居民日常生活消费的对比分析才能凸显旅游消费作为异地消费的特征。如加强居民日常食物消费与游客食物消费、日常交通与旅游交通消费在消费结构、规模、频次等方面的对比分析研究。
（4）加强旅游可持续消费模式的研究。基于不同利益相关主体,构建旅游可持续消费的路径和模式。基于游客视角,探索低碳、生态、可持续的旅游消费行为规则。加强旅游目的地环境监测和预警研究。充分利用大数据和云计算等先进的数据处理技术,加强旅游消费系统的监测和资源环境预警系统研发:① 探讨符合旅游目的地实际的旅游环境风险评估制度,构建完善的风险监测网络;② 不断提高监测数据利用效能,加强监测数据的信息共享和评价分析,开展旅游目的地资源供给和环境形势分析评估和风险交流预警,不断提高发现旅游环境风险隐患的能力等。

5 结语

旅游活动的资源环境效应研究是资源生态学、旅游生态学和旅游地理学的重要研究内容,基础理论的顶层设计和总体的系统研究框架是该领域亟需解决的研究问题。目前,国内外****主要从游客在景区的游览活动入手进行旅游生态环境效应研究,尚未建立基于旅游消费系统的旅游活动资源环境效应研究体系。本文在总结已有研究基础上,从消费体系的视角初步构建了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分析框架,分析了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的作用和影响机理,最后提出了近期的重点研究方向,以期为该领域的深入发展提供借鉴和参考。
旅游活动的本质是游客对旅游目的地各类产品和服务的消费,从旅游消费体系的视角入手进行研究能够更加系统、全面地理解和刻画旅游活动产生的综合资源环境效应。旅游消费的资源环境效应主要通过游客“食、宿、行、游、购、娱”各类具体的消费行为对相关资源的占用和消耗来实现,旅游消费的资源成本及其产生的环境影响是旅游消费资源环境效应的核心。同时,由于旅游消费过程中资源消耗的规模、结构性变化以及异地性、季节性、集中性、突发性等特征而使旅游消费对区域资源分配、流动效率和旅游目的地环境承载能力产生影响。未来的研究应当从多尺度、多视角进行和加强旅游消费行为及其资源环境效应的实证研究和系统分析,以更好的为促进旅游可持续消费,为实现旅游目的地和中国旅游产业的可持续发展提供借鉴和理论支撑。
The authors have declared that no competing interests ex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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