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侦^1,, 贾绍凤^1,2,, 吕爱锋^1,3
1. 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陆地水循环及地表过程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101
2. 青海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院,西宁 810008
3. 中国科学院大学,北京 100049

The status of China’s overseas farmland investment

SUNZhen^1,, JIAShaofeng^1,2,, LVAifeng^1,3
1. Key Laboratory of Water Cycle and Related Land Surface Processes, Institute of Geographic Sciences and Natural Resources Research, Chinese Academic of Sciences, Beijing 100101, China
2. College of Geographic Sciences, Qinghai Normal University, Xining 810008, China
3. University of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049, China
通讯作者:通讯作者：贾绍凤,E-mail：jiasf@igsnrr.ac.cn
收稿日期:2018-01-8
修回日期:2018-04-10
网络出版日期:2018-08-25
版权声明:2018《资源科学》编辑部《资源科学》编辑部
基金资助:中国科学院战略性先导科技专项（A类）课题（XDA20010200）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471463）国家重点研发计划课题（2016 YFC0401307）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孙侦,女,河北邯郸人,博士后,主要从事水土资源管理研究。E-mail：040400126@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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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准确而全面的海外耕地投资信息,对于“海外耕地投资”相关研究工作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能够为国家决策部门引导中国企业进行海外耕地良性投资提供科学依据。本文利用GRAIN数据库、Landmatrix数据库和中国境外经贸合作区资料,构建2008—2015年中国海外耕地投资数据库。研究结果显示,与已有研究成果相比,本研究得到的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合同面积,具有更高的准确性和全面性;2015年中国海外耕地投资东道国主要为收入水平比较低的国家和耕地资源丰富的国家;2008—2015年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合同面积和交易数均呈现增加趋势,东道国分布更趋广泛;中国海外利用耕地规模还非常有限,海外耕地投资合同面积占国内耕地的比例只有2.0%,利用海外投资耕地生产并进口到国内的粮食占国内粮食总产量的比例更低,比重在0.5%以下。本文认为国家应该加强宣传中国海外耕地投资活动的正义性,以及为保障全球粮食安全所做出的重要贡献,对中国企业海外耕地投资活动加大政策支持和科学引导。

关键词：海外耕地投资;合同面积;Landmatrix数据库;GRAIN数据库;境外经贸合作区资料;中国
Abstract
The accurate and comprehensive information of overseas farmland investment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related studies. This research provides a scientific foundation for the national decision-making departments to guide Chinese enterprises in the overseas farmland investment, and has a great significance for both global and domestic food security. However, due to the lack of valid data about China’s overseas farmland investment, the history and present status of the investment, including the contract area, target country and deal, had rarely been investigated. In current study, based on the GRAIN dataset, Landmatrix dataset, as well as data from China's overseas economic and trade cooperation zone, China’s overseas farmland investment dataset was built. The results illustrated that the contract area of China's overseas farmland investment obtained in this study is more accurate and comprehensive than the existing research results. The target countries in the year 2015 were mainly the ones with low level income and rich farmland resource. Both the contract area and number of deals demonstrated increasing trends, and the distribution of the target countries was more widespread from 2008 to 2015. The scale of China’s overseas farmland investment is still rather limited. The contract area accounts for only 2. 0% of domestic farmland, while the proportion of overseas grain production importing to China is lower than that. This article proposes that China should strengthen the propaganda of the justice about China’s overseas farmland investment activities, and its important contribution to global food security, and further increase the policy support and scientific guidance for Chinese enterprises to invest in overseas farmland

Keywords：overseas farmland investment;contract area;Landmatrix dataset;GRAIN dataset;overseas economic and trade cooperation zone;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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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侦, 贾绍凤, 吕爱锋. 中国海外耕地投资状况研究[J]. 资源科学, 2018, 40(8): 1495-1504 https://doi.org/10.18402/resci.2018.08.01
SUN Zhen, JIA Shaofeng, LV Aifeng. The status of China’s overseas farmland investment[J]. RESOURCES SCIENCE, 2018, 40(8): 1495-1504 https://doi.org/10.18402/resci.2018.08.01

1 引言

耕地资源是保障粮食安全的基本生产资料和基础性物质条件。在全球粮食危机、金融危机和能源危机的国际背景下^[1],自然资源尤其是耕地资源的争夺日益激烈。随着全球农业投资的发展,“农业”投资逐渐转向“耕地”投资,“耕地”属性凸显^[2],形成以获得东道国耕地为显著特征的投资活动。FAO研究表明,南部非洲和拉丁美洲地区后备耕地资源丰富,占全球后备耕地资源的90.0%,是全球海外耕地投资的主要发生区^[3];World Bank研究显示,从2008年起全球海外耕地投资规模急剧增长,同时,单个项目耕地投资面积也急剧扩张^[4]。海外耕地投资受到国内外组织、机构和媒体的高度关注^[5,6]。
自2000年中国农业“走出去”战略实施以来,政府出台了一系列对中国农业投资企业的支持政策。2005年底,中国商务部提出鼓励中国企业建立境外经贸合作,财政部和商务部联合下发文件和通知,对海外农业,投资的中国企业给予财政专项资金重点支持^[6];2015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提出“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战略,要求制定相关支持政策;2016年,中央一号文件再次强调统筹运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支持中国企业以多种形式开展跨国经营。虽然中国对中国农业投资企业出台了一系列支持政策,但是与日本、韩国和沙特等国家相比,海外耕地投资相关政策的支持力度具有明显的不足^[5]。
海外耕地投资是全球农业投资的重要发展方向。海外耕地投资不仅是全球三大经济安全（粮食安全、金融安全和能源安全）面临严峻形势下耕地资源争夺日益激烈造成的必然现象,而且是中国深入实施农业“走出去”战略,充分运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战略的必然要求。在当前国内外环境背景下,海外耕地投资对于保障全球粮食安全和中国粮食安全都具有深远的影响。全球海外耕地投资活动发展迅猛,但是中国海外耕地投资相比于日韩等国起步较晚,处于初级阶段。
中国海外耕地投资仍然是一个比较新的研究课题。黄善林等^[7]对当前海外耕地投资状况进行梳理,包括投资驱动因素、投资主体和投资模式等;王蕾等^[8]分析了海外耕地投资的东道国区位,探析投资“热地”特征;俞琳楠指出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受挫的根本原因在于缺乏足够的风险防范能力^[9];卢新海等^[10]采用层次分析法评价海外耕地投资风险;韩璟^[11]对158个国家海外耕地潜力进行实证分析;曹宇^[12]分析俄罗斯远东区域海外耕地投资潜力;吕雪分析了海外耕地的投资区位影响因素^[13];卢海新等^[14]指出,目前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对于保障中国粮食安全的效果并不显著,但是具有保障中国粮食安全的潜力。
已有研究对中国海外耕地投资潜力和风险做了一定工作^{[7,8,9,10,11,12,13,14]},但是海外耕地投资数据的准确性和全面性,以及研究资料的稀缺性,一直都是海外耕地投资研究的难点,由于数据缺乏,中国海外耕地投资的最新状况和时空演变规律还未见报道。因此,本文以GRAIN数据库、Landmatrix数据库和中国境外经贸合作区资料为数据源,统计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合同面积,与已有研究成果进行对比分析,研究中国海外耕地投资最新状况和时空演变规律。

2 数据来源

2.1 Landmatrix数据库

Landmatrix数据库^[15]是最著名的土地交易数据库,该数据库由国际土地联盟ILC (the International Land Coalition) 发起。Landmatrix是一个实时更新的数据库,新增交易数据会被及时加入,而失效信息会很快被删除,错误信息也会被及时更正,为每年最新发生或变更的土地交易信息统计。海外投资土地目的主要包括：粮食生产、经济作物种植、林业、牧业、碳汇、生物燃料、旅游业和工业等。Landmatrix数据库属性信息包括：交易编号、东道国、东道国位置、投资者姓名、投资者国家、投资土地利用目的、谈判阶段、执行阶段、预期面积、合同签订面积、生产面积、交易方式、数据源、合同农业和种植作物类型,共计15个属性。

2.2 GRAIN数据库

GRAIN数据库共更新了3次,分别在2008年、2012年和2015年进行补充删减最新交易信息^[16,17,18],数据库中的交易信息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① 统计的交易开始于2006年之后;② 该交易合同仍在执行,未被取消;③ 由外国投资者主导;④ 投资目的为农业生产;⑤ 交易土地面积>0.05万hm²。GRAIN数据库统计该年仍在实施的海外耕地投资,是海外耕地投资合同面积存量统计,因此,可以得到2008年、2012年和2015年在实施状态的中国海外耕地投资交易信息。GRAIN数据库属性信息包括：东道国、投资者姓名、投资者国家、投资者行业或部门、合同签订面积、种植类型、投资项目、交易阶段和交易概要,共计9个属性。

2.3 中国境外经贸合作区资料

GRAIN数据库和Landmatrix数据库的数据主要来源于外文网站,缺少中国国内发布的信息,本文利用中国商务部网站和各境外经贸合作区官方网站信息^[19,20],对数据库进行补充完善,以期使中国海外耕地投资数据更加全面和完善。

3 多源数据下的中国海外耕地投资统计

3.1 Landmatrix数据库的中国海外耕地投资数据

Landmatrix数据库显示,截止到2017年11月,全球共达成1405宗土地投资交易,涉及土地面积4892.07万hm²,其中,中国作为海外投资国,共达成交易116个,涉及的土地面积到达200.28万hm²。
本文统计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合同面积,需要从Landmatrix数据库中筛选出满足以下条件的记录：① 投资国为中国,东道国是除中国以外的全球其他国家;② 投资目的为农业生产;③ 已经达成协议,并且处于实施状态;④ 种植作物类型主要为粮食作物和经济作物等。
统计结果显示,到2015年仍然处于实施状态的中国海外耕地投资交易记录共有65个,合同面积达69.08万hm²,涉及28个国家：阿根廷、贝宁、玻利维亚、巴西、保加利亚、柬埔寨、喀麦隆、古巴、埃塞俄比亚、加纳、牙买加、哈萨克斯坦、老挝、马达加斯加、马来西亚、马里、莫桑比克、尼日利亚、巴基斯坦、菲律宾、俄罗斯、苏丹、塞拉利昂、塔吉克斯坦、乌干达、乌拉圭、赞比亚和津巴布韦。

3.2 GRAIN数据库的中国海外耕地投资数据

GRAIN数据库显示（见表1）,2008—2015年处于实施状态的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合同面积、交易数和东道国数均呈增长趋势。另外,2012年GRAIN数据库显示,处于谈判状态的交易有9宗,涉及面积59.23万hm²,提案状态的记录有1个,涉及面积40.00万hm²,延迟状态的记录有2个,合同面积达到160.00万hm²;2015年GRAIN数据库显示,谈判状态的交易有1宗,涉及面积0.60万hm²,延迟状态的记录有2个,涉及面积4.48万hm²。
Table 1
表1
表12008—2015年GRAIN数据库中处于实施状态的项目统计结果
Table 1Statistical results of concluded investments from the GRAIN datasets from 2008 to 2015

	面积/万hm2	交易数/个	东道国数/个
2008年	35.70	11	10
2012年	80.29	19	18
2015年	138.46	38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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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IN数据库中,2008年、2012年和2015年数据可以进行相互补充和校正,比如在2008年达成交易的记录,有可能未被统计在2008年或者2012年的GRAIN数据库中,但是在2015年数据库中却被记录,因此,3个年份的数据库的数据记录可以相互补充和校正。综合2008年、2012年和2015年数据资料,剔除GRAIN数据与Landmatrix数据有冲突的记录,处于实施状态的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合同面积达到187.64万hm²,涉及32个国家：安哥拉、阿根廷、澳大利亚、玻利维亚、巴西、保加利亚、柬埔寨、喀麦隆、刚果、古巴、冈比亚、牙买加、哈萨克斯坦、老挝、马达加斯加、马里、墨西哥、莫桑比克、缅甸、纳米比亚、尼日利亚、塞内加尔、塞拉利昂、塔吉克斯坦、坦桑尼亚、菲律宾、美国、乌干达、委内瑞拉、赞比亚、津巴布韦和俄罗斯。

3.3 以农作物种植为目的的中国境外经贸合作区资料

中国的境外经贸合作区建设始于2006年,是一种全新的对外直接投资方式,也是中国近年来对外投资的亮点。截止到2017年4月,中国境外经贸合作区共有77个,分布在36个国家^[21],其中,以农作物种植为目的的境外合作区有12个（见表2）,包括：中俄现代农业产业合作区、中津经贸合作区、中垦非洲农业产业园、莫桑比克万宝产业园、澳大利亚金伯利农业产业园、塞拉利昂农业产业园、安哥拉登盈农场、中坦现代农业产业园、澳大利亚库比农场、中苏农业合作开发区、中塔农业纺织产业园和苏丹农业产业园,涉及面积达到58.46万hm²。
Table 2
表2
表2以农作物种植为目的的中国境外经贸合作区
Table 2China’s overseas economic and trade cooperation zone for crop planting

合作区名称	投资者	投资目的	规模
中俄现代农业 产业合作区	中国黑龙江省东宁华信工贸（集团）有限公司	农业种植、农产品生产、 加工等	合作区现拥有耕地面积6.80万hm2,设有14个种植区
中津经贸合作区	皖津农业发展有限公司	种植玉米、小麦和大豆 等作物	2011年首期2个农场0.18万hm2,到2015年发展到10个农场,达到1.20万hm2,规划投资开发50.00万hm2土地
中垦非洲农业 产业园	中垦产业公司	种植小麦、玉米和大豆等	到2003年,投资11个农业项目,拥有土地1.60万hm2;到2014年,运营中的农业项目共有7个,拥有1.42万hm2
莫桑比克万宝 产业园	湖北省农垦局（2007年） 万宝公司（2011年）	粮食种植、加工和仓储	2014年种植水稻近0.47万hm2,到目前已无偿获得2.00万hm2土地
澳大利亚金伯利 农业产业园	上海中福集团	短期内种植：高粱和鼠尾草	2013年签订协议,西澳地方政府将1.34万hm2的两块土地出租50年
塞拉利昂农业 产业园	海南橡胶集团	种植橡胶、水稻,建设 加工厂等	2013年,签署协议,该项目计划总投资12亿美元,总建设规模为13.50万hm2,其中,10.00万hm2种植橡胶、3.50万hm2种植水稻
安哥拉登盈农场	幸运人集团	技术研发、种植生产、 成品加工、销售	2015年完成可行性研究,拥有10.00万hm2土地
中坦现代农业 产业园	江苏大宏纺织集团	种植棉花和炼油	2013年10月,正式签订了《现代农业产业园项目协议》[20],在新阳嘎省和基戈马省两地,取得了2.00万hm2的棉花种植面积的收购权
澳大利亚库比 农场	山东如意科技集团	种植棉花和农业生产	2013年2月如意集团以2.3亿澳元获得库比农场80.0%的股权,库比农场面积近9.30万hm2
中苏农业合作 开发区	苏丹新纪元农业发展有限公司	棉花种植和加工	2012年4月,新纪元公司投资约5 000万美元,建立种植棉花示范和育种基地,面积达到4万亩（0.27万hm2）
中塔农业纺织 产业园	新疆中泰化学股份有限公司	棉花种植	2014年12月19日,产业园奠基仪式隆重举行,棉花农业园面积达到20万亩（1.33万hm2）
苏丹农业产业园	上海纺织集团与新疆建设兵团建工集团	农业种植、生产加工 和物流贸易	2015年5月,两个企业签订战略合作协议,共同开拓9.30万hm2棉花种植基地

注：各境外经贸合作区官方网站^[19,20]相关资料整理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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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中国海外投资耕地综合统计结果

根据以上三种来源的数据,得到2015年中国海外耕地投资的最新统计结果,如表3所示（见第1499页）。
Table 3
表3
表32015年中国在各个大洲的投资耕地合同面积、东道国和交易个数
Table 3The contract areas and number of target countries and deals in 2015

大洲	国家	合同面积/万hm2	交易数/个	大洲	国家	合同面积/万hm2	交易数/个
中部非洲	喀麦隆	0.01	1	亚洲	柬埔寨	14.20	10
	刚果	0.10	1		哈萨克斯坦	13.00	1
东部非洲	埃塞俄比亚	0.20	1		老挝	12.33	5
	乌干达	0.42	2		马来西亚	0.06	2
南部非洲	安哥拉	15.45	4		缅甸	9.00	1
	马达加斯加	2.40	3		巴基斯坦	1.50	1
	莫桑比克	3.20	5		菲律宾	6.34	5
	纳米比亚	1.00	1		塔吉克斯坦	13.85	6
	尼日利亚	0.23	2	欧洲	保加利亚	1.07	2
	坦桑尼亚	2.72	3		俄罗斯	57.54	3
	赞比亚	0.59	5	北美洲	古巴	0.50	1
	津巴布韦	11.44	3		牙买加	1.80	1
西部非洲	贝宁	0.52	1		墨西哥	0.11	1
	冈比亚	0.10	1		美国	0.20	1
	加纳	0.05	1	大洋洲	澳大利亚	29.20	7
	马里	2.00	1	南美洲	阿根廷	4.41	5
	塞内加尔	6.00	1		玻利维亚	1.25	1
	塞拉利昂	18.04	7		巴西	24.10	7
	几内亚	0.18	1		乌拉圭	0.40	4
北部非洲	苏丹	9.57	2		委内瑞拉	6.00	1

注：Landmatrix数据库^[15]、GRAIN数据库^[16,17,18]和各境外经贸合作区官方网站^[19,20]相关资料整理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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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本文研究结果与已有研究成果对比分析

韩璟^[11]依据2012年GRAIN数据库和2014年Landmatrix数据,分析中国海外耕地投资东道国分布状况,研究显示,2014年中国海外耕地投资面积为288.10万hm²,与本研究统计结果220.58万hm²,有不小的差异,经过对每宗交易记录信息核实查证,造成结果产生差异的原因主要包括2个方面：
（1）对处于谈判和提案状态的记录处理结果不同。2012年GRAIN数据库中谈判状态的交易有9宗,提案状态的记录有1个,共涉及合同面积99.23万hm²。这些项目在2015年GRAIN数据库中没有进一步更新或者没有记录,并且在最新Landmatrix数据库中,也无这些项目的交易记录,说明这些项目并没有正式签订,因此,本文认为应该将这两种状态的交易从已实施项目的统计结果中剔除。
（2）GRAIN数据库与Landmatrix数据库相互验证。2012年GRAIN数据库中标记为达成协议的4个记录（涉及合同面积共达4.50万hm²）,经2015年GRAIN数据库和最新Landmatrix数据库验证,处于被搁置、延迟或失败状态。因此,这4宗交易不应该被统计到已实施的中国海外耕地投资中。
综上所述,韩璟^[11]的研究成果明显高于实际情况,本文研究结果是经过2015年GRAIN数据库和最新Landmatrix数据库校正处理得到的,具有更高的准确性。本文与已有研究成果的另一个明显不同在于,本文根据中国境外经贸合作区数据,将未被GRAIN和Landmatrix数据库记录的信息,补充到本文统计结果中。因此,与已有研究成果相比,本文研究结果具有更高的准确性和全面性。

4 分析与讨论

4.1 中国海外耕地投资总体特征

中国海外耕地投资活动比较活跃,见图1和表3。2015年,正实施的中国海外耕地投资项目有111个,涉及40个国家,合同面积达到271.08万hm²,占全球海外投资耕地总面积的5.5%,排世界第4位;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合同面积相当于中国国内耕地面积的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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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008—2015年中国海外投资耕地合同面积、东道国和交易个数
-->Figure 1The contract areas and number of target countries and deals from 2008 to 2015
-->

中国海外投资耕地部分用于粮食生产。按海外投资耕地的70.0%用于粮食生产,国外平均粮食单产按中国平均粮食单产的70.0%计算,则中国海外投资粮食产量估计达到国内粮食产量约1.0%。
对于粮食短缺的东道国,中国海外投资耕地生产的粮食,主要供应了当地市场^[22]。中国在粮食短缺的东道国（非洲和亚洲）投资耕地面积占海外投资耕地总面积的53.3%,见表3,因此,可以合理估算海外投资耕地生产的粮食进口到中国国内的比例在50.0%以下,进口到国内的数量,占国内粮食总产量的比重还在0.5%以下。尽管目前看起来比例还不高,但已经是比较大的数量,而且呈增加趋势。

4.2 中国海外耕地投资时间动态特征

2008—2015年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合同面积呈现增加趋势,见图1和表3。2008年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合同面积为77.31万hm²,到2015年增加到271.08万hm²,年均增加27.68万hm²。2008—2015中国在全球六大洲的耕地投资合同面积均呈增加趋势。非洲和欧洲的年均增加面积最多,达到8.04万hm²和7.22万hm²;其次是亚洲、南美洲和大洋洲的年均增加面积较大,分别为4.42万hm²、4.18万hm²和3.56万hm²;北美洲的年均增加面积最小,仅有0.29万hm²。
2008—2015年中国海外耕地投资交易数持续增加,见图1。2011年交易数增加显著,新增18宗交易,2015年比2008年增加57宗交易,年均增加8~9个。在全球六大洲中,中国在非洲和亚洲的耕地投资新增交易数最多,2015年比2008年新增交易数为24个和15个;南美洲和大洋洲的耕地投资新增交易数均为6个;欧洲和北美洲新增交易数最少,仅有4个和2个。

4.3 中国海外耕地投资空间演变特征

4.3.1 中国海外耕地投资空间分布特征
中国耕地投资的东道国分布在全球六大洲（见表3）,投资情况差异明显。中国在非洲的耕地投资涉及20个国家,有46个项目,合同面积达74.23万hm²;在亚洲涉及8个东道国,有31个项目,合同面积达70.27万hm²;在欧洲的东道国较少,仅有2个,但是合同面积（58.61万hm²）却不少;在南美洲涉及5个东道国,有18个项目,合同面积为36.16万hm²;在大洋洲只有澳大利亚1个东道国,但是投资项目（7个）和合同面积（29.20万hm²）都较多;北美洲涉及4个国家,有4个项目,但是合同面积均较少,只有2.61万hm²。
（1）中国在非洲的耕地投资涉及国家最广,投资项目最多,合同面积最大。中国在非洲不同区域的耕地投资情况差异较大（见表3）,投资热地主要集中在南部非洲和西部非洲。非洲75.0%的东道国分布在南部非洲（8个）和西部非洲（7个）,投资项目共计39个,合同面积达63.92万hm²,占非洲合同面积的86.1%;东部非洲和中部非洲的东道国各有2个,投资项目共有5个,合同面积仅有0.74万hm²,可见,单个项目合同面积都比较小;北部非洲的东道国只有苏丹,投资项目有2个,合同面积达9.57万hm²,单个项目合同面积大于东部非洲和中部非洲。其中,塞拉利昂（18.04万hm²）、安哥拉（15.45万hm²）和津巴布韦（11.44万hm²）投资合同面积均超过了10万hm²,共达到44.93万hm²,占非洲投资合同面积的60.5%,并且这个东道国均分布在南部非洲和西部非洲。
（2）中国在亚洲的耕地投资合同面积较大,仅次于非洲,但是东道国分布相对比较集中。中国在亚洲的耕地投资东道国共有8个：在柬埔寨的投资活动最活跃,投资项目有10个,合同面积最大,达到14.20万hm²;其次是塔吉克斯坦（6个）、老挝（5个）和菲律宾（5个）,合同面积分别为13.85万hm²、12.33万hm²和6.34万hm²;哈萨克斯坦和缅甸的投资项目仅有1个,但是单个投资项目合同面积却比较大,分别为13.00万hm²和9.00万hm²;巴基斯坦和马来西亚投资合同面积最小,分别为1.50万hm²和0.06万hm²。其中,柬埔寨、塔吉克斯坦、老挝和哈萨克斯坦投资合同面积均超过了10.00万hm²,共达到53.38万hm²,占亚洲投资合同面积的76.0%。
（3）中国在欧洲的耕地投资东道国只有保加利亚和俄罗斯,但是投资合同面积却不小,分别为1.07万hm²和57.54万hm²。中国在欧洲的投资热地集中在俄罗斯。GRAIN和Landmatrix数据库显示,到2008年5月,中国政府公布中国在俄罗斯已投资2140万美元,共获得土地8.04万hm²;2010年,黑龙江省与俄罗斯达成协议,租用42.70万hm²土地,后来该协议的土地租用面积修订为38.00万hm²;2015年,中捷资源投资股份有限公司在西伯利亚东部投资2840万美元,获得11.5万hm²土地,租赁期限49年。截止到2015年,中国在俄罗斯投资合同面积共达57.54万hm²,占欧洲投资合同面积的98.2%,因此,俄罗斯是中国在欧洲最重要的海外耕地投资东道国。
（4）中国在南美洲的耕地投资东道国较少,每个东道国的投资情况各不相同。在南美洲,巴西投资活跃度最高,投资项目有7个,合同面积最大,达到24.10万hm²;在阿根廷的投资活动也比较活跃,有5个投资项目,合同面积相对较少,有4.41万hm²;委内瑞拉和玻利维亚仅有1个项目,但是合同面积比较大,分别达到6.00万hm²和1.25万hm²;乌拉圭虽然投资活动比较活跃,有4个投资项目,但是合同面积最小,仅有0.40万hm²。可见,在南美洲,巴西投资活动最活跃,并且合同面积超过10.00万hm²,是中国在南美洲的投资热地。
（5）中国在北美洲的耕地投资合同面积最小,投资活跃度最低。分布在北美洲的东道国有4个,并且,每一个东道国仅有1个投资项目,按照投资合同面积从大到小排列,东道国分别是牙买加（1.80万hm²）、古巴（0.50万hm²）、墨西哥（0.11万hm²）和美国（0.20万hm²）。在北美洲,没有合同面积超过10.00万hm²的东道国。
（6）中国在大洋洲的耕地投资东道国最少,仅有澳大利亚1个国家。虽然在大洋洲的东道国仅有1个,但是投资活动却比较活跃,中国在澳大利亚投资了7个项目,合同面积较大,达29.20万hm²。在大洋洲,澳大利亚投资活动比较活跃,并且合同面积超过10.00万hm²,是中国在大洋洲的投资热地。
从以上分析可知,中国海外耕地投资东道国主要为收入水平比较低的国家和耕地资源丰富的国家。收入水平比较低的国家主要分布在非洲和亚洲,如：塞拉利昂、安哥拉和津巴布韦等非洲国家,柬埔寨、塔吉克斯坦、老挝、哈萨克斯坦等亚洲国家;耕地资源丰富的国家：澳大利亚、巴西和俄罗斯等主要粮食出口国,都是中国非常重要的海外耕地投资东道国。
4.3.2 中国海外耕地投资空间扩展特征
2008—2015年中国海外耕地投资东道国分布更趋广泛,见图1、表3和表4。2008年东道国有28个,到2015年增加到40个,年均增加1~2个。本文选取2008年、2012年和2015年为对比年份,分析中国分布在全球六大洲的东道国扩展情况。由图1、表3和表4可知,分布在非洲的东道国个数增加最为显著,2008年非洲的东道国有13个,2012年新增3个东道国,分别为马里、塞内加尔和苏丹,2015年新增4个东道国,分别为民主刚果、冈比亚、加纳和纳米比亚;2008年位于亚洲的东道国有7个,到2012年在巴基斯坦新增1个投资项目;2008年位于欧洲的东道国只有俄罗斯1个,2012年和2015年在保加利亚各增加了1个项目;2008年位于北美洲的东道国只有古巴和墨西哥,2012年和2015年在牙买加和美国各增加了1个项目;位于大洋洲的东道国只有澳大利亚,在2008年只有1个投资项目,到2015年增加到7个;2008年位于南美洲的东道国有4个,到2015年委内瑞拉新增1个投资项目;在北美洲没有新增东道国。
Table 4
表4
表42008年和2012年中国在各个大洲的投资耕地合同面积
Table 4The contract areas of China’s overseas farmland investment in 2008, 2012 （万hm²）

大洲	国家	2008年合同面积	2012年合同面积	大洲	国家	2008年合同面积	2012年合同面积
中部非洲	喀麦隆	0.01	0.01	亚洲	柬埔寨	2.40	14.20
	刚果	—	—		哈萨克斯坦	13.69	13.69
东部非洲	埃塞俄比亚	0.20	0.20		老挝	11.27	11.27
	乌干达	0.40	0.42		马来西亚	0.04	0.06
南部非洲	安哥拉	2.00	2.45		缅甸	5.00	9.00
	马达加斯加	2.30	2.40		巴基斯坦	—	1.50
	莫桑比克	0.30	2.64		菲律宾	6.14	6.14
	纳米比亚	—	—		塔吉克斯坦	0.80	11.89
	尼日利亚	0.23	0.23	欧洲	保加利亚	—	0.20
	坦桑尼亚	0.72	0.72		俄罗斯	8.04	46.04
	赞比亚	0.23	0.29	北美洲	古巴	0.50	0.50
	津巴布韦	10.12	11.12		牙买加	—	1.80
西部非洲	贝宁	0.52	0.52		墨西哥	0.11	0.11
	冈比亚	—	—		美国	—	—
	加纳	—	—	大洋洲	澳大利亚	4.30	10.16
	马里	—	2.00	南美洲	阿根廷	0.91	2.21
	塞内加尔	—	6.00		玻利维亚	1.25	1.25
	塞拉利昂	0.73	4.54		巴西	4.40	9.60
	几内亚	0.18	0.18		乌拉圭	0.33	0.40
北部非洲	苏丹	—	0.27		委内瑞拉	—	—

注：Landmatrix数据库^[15]、GRAIN数据库^[16,17,18]和各境外经贸合作区官方网站^[19,20]相关资料整理所得。4.4 中国海外耕地投资经验与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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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dmatrix数据库和GRAIN数据库显示,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处于暂停或延迟状态的项目涉及8个国家：巴基斯坦、菲律宾、埃塞俄比亚、民主刚果、苏丹、赞比亚、坦桑尼亚和贝宁。造成这些项目暂停或延迟的原因主要有以下3个：
（1）国内外社会舆论压力。比如2007年,菲律宾政府与中国签订了18个土地交易,在与菲律宾的土地交易中,有些单个项目的土地规模比较大,如：中兴通讯股份有限公司与菲律宾达成124.00万hm²土地交易,用于农业生产和发展渔业。2007年6月,中国公司与菲律宾政府的农业合作,受到菲律宾国内社会的反对,被一些人曲解为“出卖土地”“损害农民利益”,造成与菲律宾签署的土地协议被暂停。菲律宾农业部部长黄严辉承认,菲律宾政府对农业的财政投入无法满足对国内所有闲置土地的开发,引进中国技术和资金用于开发土地,是符合菲律宾国家和人民利益的,有利于解决国内就业、减少贫困和实现国家粮食安全^[23]。
（2）土地购买限购令。比如,2010年,阿根廷内格罗河省（Río Negro Province）政府在中国访问期间,与北大荒集团签署了32.00万hm²土地交易,投资140万美元,用于生产大豆、玉米等其他作物,租赁期限为20年,2011年12月22日,阿根廷国会通过了外国人购买土地的限购令,在2011年12月,内格罗河省高级法院裁定,该项目被暂停。2011年,中国成套设备进出口集团（COMPLANT）与贝宁政府签署正式协议,租用0.48万hm²土地,用于种植甘蔗和木薯,租期为25年,在2013年,贝宁政府通过了外国人购买土地的限购令,不得超过0.10万hm²,该项目被暂停。
（3）东道国市场环境也是项目能够持续执行下去的重要方面。有些中国海外耕地投资项目在合同层面处于实施状态,但是实际并没有运营,如：中国在津巴布韦投资了7个农场,但是只有2个农场在进行农作物生产,剩下的农场在当地主要从事棉花和烟草采购^[22],这主要是受到当地市场因素的 影响。
根据以上情况,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应该注意以下几点：
（1）建议加强中国对外政策宣传。国际上,海外耕地投资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支持者认为投资活动可以改善当地农业发展条件,提高农民收入,增加全球粮食产量;反对者认为投资活动是新“殖民主义”“土地争夺”,特别是针对中国的“中国威胁论”。虽然中国很多企业已经参与到海外耕地投资活动中,但是中国在海外投资耕地生产的粮食,主要是为当地市场增加供应,对于东道国粮食安全具有十分重大的贡献,间接保障中国粮食安全和全球粮食安全。中国政府应该加强宣传中国海外耕地投资的正义性,以及保障全球粮食安全的重要贡献,从而实现保障中国投资者权益的目的。
（2）建议政府加强引导企业投资作用。针对东道国的投资情况,如：政府管理水平、法律法规、市场环境、土地制度和社会文化习俗等,差别化引导企业进行海外耕地投资,提高投资成功效率,实现双方共赢。
（3）建议政府加强中国海外耕地投资活动的政策和资金支持力度。

5 结论

本文利用Landmatrix数据库、GRAIN数据库和中国境外经贸合作区资料,构建中国海外耕地投资数据库,研究中国海外耕地投资状况,以了解利用中国海外耕地资源保障中国粮食安全的进展。主要得到以下结论：
（1）与已有研究成果相比,本研究得到的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合同面积,具有更高的准确性和全面性。本研究结果经过2015年GRAIN数据库和最新Landmatrix数据库校正处理,因此,具有更高的准确性;本研究将中国境外经贸合作区数据补充到统计结果中,因此,具有更高的全面性。
（2）中国海外投资耕地规模还非常有限。2015年,中国海外投资耕地合同面积达271.08万hm²,占国内耕地的比例只有2.0%,中国海外耕地投资粮食产量估计达到国内粮食产量约1.0%,进口到国内的数量占国内粮食总产量的比重还在0.5%以下。
（3）2008—2015年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合同面积和交易数均呈现增加趋势。2008年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合同面积为77.31万hm²,年均增加27.68万hm²;2015年比2008年增加57宗交易,年均增加8~9个,2011年新增交易最多。
（4）中国海外耕地投资东道国主要为收入水平比较低的国家和耕地资源丰富的国家。收入水平较低的东道国主要分布在非洲和亚洲,如：塞拉利昂、安哥拉和津巴布韦等非洲国家,柬埔寨、塔吉克斯坦、老挝、哈萨克斯坦等亚洲国家;耕地资源丰富的国家：澳大利亚、巴西和俄罗斯等主要粮食出口国,都是中国非常重要的海外耕地投资东道国。
（5）2008—2015年中国海外耕地投资东道国分布更趋广泛,非洲国家是新增投资热地。2008年东道国有28个,到2015年增加到40个,年均增加1~2个。在2008—2015年,位于非洲的新增东道国最多,包括7个国家：马里、塞内加尔、苏丹、民主刚果、冈比亚、加纳和纳米比亚;位于北美洲的新增东道国为牙买加和美国;位于亚洲、欧洲和南美洲的新增东道国各有1个,分别为：巴基斯坦、保加利亚和委内瑞拉;在大洋洲没有新增的东道国。
（6）根据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失败案例分析,提出保障中国海外耕地投资建议。本文认为国家应该加强宣传中国海外耕地投资活动的正义性,以及保障全球粮食安全的重要贡献;对中国企业海外耕地投资活动加大政策支持和科学引导。
The authors have declared that no competing interests ex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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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文献选项 原文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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