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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集群网络、信息溢出效应与中国ICT产品出口地理网络扩张

本站小编 Free考研考试/2021-12-29

谢玉欢,1, 贺灿飞,1,21.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北京 100871
2.北京大学-林肯研究院城市发展与土地政策研究中心,北京100871

Local cluster networks, information spillover effects and export network expansion of China's ICT products

XIE Yuhuan,1, HE Canfei,1,21. College of Urban and Environmental Sciences,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China
2. Peking University-Lincoln Institute Center for Urban Development and Land Policy, Beijing 100871, China

通讯作者: 贺灿飞(1972-),男,江西永新人,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经济地理、产业和区域经济。E-mail: hecanfei@urban.pku.edu.cn

收稿日期:2019-12-17接受日期:2020-07-16网络出版日期:2021-03-10
基金资助: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41731278


Received:2019-12-17Accepted:2020-07-16Online:2021-03-10
作者简介 About authors
谢玉欢(1995-),女,广东潮州人,硕士,研究方向为经济地理与区域发展。E-mail: xieyh3@pku.edu.cn




摘要
研究中国ICT产品的出口贸易扩张有助于理解“全球-地方”互动视角下国际贸易与国内产业地理的相互作用。本文构建地方集群网络和信息溢出效应促进产品出口扩张的机制分析框架,利用2000—2016年中国海关库数据,探究中国ICT产品出口地理网络扩张机制。研究发现: ①中国ICT产品出口源地从沿海地区向内陆地区扩张,出口目的地扩张重点在不同时间段存在差异。②中东部省份出口到东亚和北美、西部省份出口到北美和西欧的贸易扩张较为显著。③面板Probit模型分析表明,地方集群网络和信息溢出效应能够增加出口源地-目的地层面ICT产品出口额,提升出口专业化程度。
关键词: ICT产品出口贸易;地方集群网络;信息溢出效应;“全球-地方”互动;中国

Abstract
Exploring the export network expansion of China′s ICT products helps to better understand the global-local interactions, which would shed light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ternational trade and internal geography of industries. We propose that export network expansion of ICT products would condition on local cluster networks and information spillover effects among exporters. Local cluster networks represent effects of cluster specialization and cognitive proximity while information spillovers include export experience spillovers and spillovers from foreign investment. Using Customs Data of China, this study describes the dynamic pattern of export network expansion of China′s ICT products and conducts an empirical analysis to identify the driving forces of export network expansion of China′s ICT products. Since the beginning of the 21st century, China′s ICT export has experienced four stages of development: vigorous and rapid growth (2000-2006), financial crisis response (2007-2009), recovery and adjustment (2010-2013) and the ebb of foreign investment (2014-2016). China′s ICT export is characterized by high proportion of foreign enterprises and large share of processing trade. It is found that although still concentrated in the coastal region, ICT exporters have been increased from the inland provinces such as Sichuan and Chongqing and export markets have been expanded from the traditional markets such as USA, Japan, and western European countries to the emerging markets including Southeast Asia, Latin America and the BRICS. It is further found that significant export expansion has been reported in the following trade flows: from the coastal provinces to East Asia and North America, from the western provinces to North America and Western Europe and from the central provinces to North America and East Asia. Although the market expansion priority differs between two periods of 2000-2008 and 2009-2016, there are some similarities in the major trade flows and the market destinations of ICT export among different provinces. Panel data regressions further show that both local cluster networks and information spillover effects have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on the growth and specialization of China′s ICT export and the results are robust with the consideration of labor costs and external transportation linkages.
Keywords:ICT export;local cluster networks;information spillover effects;global-local interactions;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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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引用格式
谢玉欢, 贺灿飞. 地方集群网络、信息溢出效应与中国ICT产品出口地理网络扩张. 地理研究[J], 2021, 40(3): 689-707 doi:10.11821/dlyj020191086
XIE Yuhuan, HE Canfei. Local cluster networks, information spillover effects and export network expansion of China's ICT products. Geographical Research[J], 2021, 40(3): 689-707 doi:10.11821/dlyj020191086


1 引言

ICT(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ies,信息通讯技术)产品出口在国际贸易中具有重要地位,被WTO列为反映“全球贸易景气指数”变化的核心指标之一。作为高新技术产业之一,ICT产业链纵深而复杂,其研发、制造和服务等价值环节广泛分散或集聚于全世界范围内的不同地理空间,形成复杂的全球生产网络和贸易网络[1]。在经济全球化浪潮下,中国凭借劳动力和土地等要素禀赋,通过加工贸易成为全球ICT产业生产网络的重要一环,与世界市场建立了错综复杂的贸易关系,同时也深刻地改变了ICT产业国内地理格局。据海关贸易数据库统计,2000—2016年中国ICT产品出口总额年平均增长率达到18.22%,且在2013年达到出口规模峰值,为5496.09亿美元(以2000年为基期的实际值)。探究中国ICT产品出口地理网络扩张特征及其影响因素,不仅有助于理解中国在高技术产业领域的国际竞争地位和贸易驱动机制,也有助于理解“全球-地方”互动视角下国际贸易与国内产业地理的相互作用关系。

中国ICT产品出口贸易的相关文献主要聚焦于产品质量提升[2]、中国在全球ICT生产及贸易中的地位[3,4]、贸易模式和决定因素[5]等议题,普遍关注到了外商投资[6]、技术[7]、市场规模[5]、政策[1]等因素对ICT产品出口贸易的影响。然而,当前相关研究仍有以下不足:① 中国ICT产品出口扩张研究缺乏“全球-地方”互动视角。“全球-地方”互动的应用有助于改变以往分层定位特定尺度下经济活动的做法[8],构建全球化背景下区域内外联系的全面框架。目前多数研究着眼于单一的出口源地或目的地维度,较少研究能够综合考察本地和非本地因素及跨尺度影响,因此需要结合出口源地和目的地两个维度,充分地描述格局并分析机制。② ICT产品出口扩张影响要素有待系统整合。现有文献多单方面考察本地产业集聚[9,10,11]、外资溢出[12]或进口溢出[13]对ICT等高技术产品出口贸易的影响,较少研究能够综合地方集群网络和信息溢出效应两个视角建立产品出口扩张机制。因此,本文基于“全球-地方”互动视角,构建地方集群网络(包括集聚专业化和认知邻近性)和信息溢出效应(包括出口市场经验溢出效应和外资溢出效应)促进ICT产品出口扩张的解释框架,利用2000—2016年中国海关库数据进行实证回归分析和稳健性检验。

本文的结构安排如下:第二部分概述地方集群网络和信息溢出效应促进出口扩张的理论基础;第三部分介绍数据和模型设定;第四部分是描述性分析,展示中国ICT产品出口地理网络扩张的演化格局;第五部分探究地方集群网络和信息溢出效应与省份-国家(地区)层面ICT产品出口扩张的相关关系,并进行实证回归分析和稳健性检验;最后是本文结论。

2 理论背景

全球化背景下国家间相互投资和贸易往来提升了区域开放性,跨地区和跨尺度的要素流动和联系变得频繁,本地与非本地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被视为区域路径创造与演化的重要动力[14,15]。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经济地理学关于区域发展的研究视角逐渐从新区域主义转向解析区域内外联系的“全球-地方”互动机制[8]。“全球-地方”互动体现的是本地行动者与非本地行动者交互、本地要素与非本地要素重组的过程[16],近期研究也越来越关注本地与非本地联系对区域发展路径、出口贸易、产业动态等方面的综合作用[17,18,19,20]。产业集群相关研究也逐渐注重本地系统和全球组织的共同作用[21]。中国ICT产业集群位处地方生产网络和全球贸易网络的双重网络中,其出口贸易受到地方集群网络和区域内外知识和信息溢出的重要影响。

ICT行业特性也决定了地方集群网络和信息溢出效应对其出口贸易的重要性。首先,ICT行业高度碎片化的生产组织和产业功能联系促进形成地方集群网络和集聚外部性,有利于企业降低出口贸易成本。ICT产业链垂直分化特征突出,使其形成全球生产网络分工模式和地方集群网络生产形态。在地方集群网络中,相关生产要素高度集聚,形成地方配套网络,众多企业之间开展专业化分工和合作,通过集聚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降低企业的生产成本和交易成本。其次,地方知识和信息溢出有利于ICT企业降低生产和出口成本。技术是ICT产业的核心生产要素,而密切的知识和信息交流是促进ICT行业技术快速更迭的关键。对于企业而言,通过地理集聚直接从本地或者外部获取知识信息溢出,是降低自主研发成本、生产成本、市场搜寻成本的重要途径。同时,产品质量提升、新技术测试等也有赖于消费者与生产者、生产者与供应商之间的密切反馈与信息交流。因此,地方集群网络和信息溢出效应是促进ICT产品出口扩张的重要动力。

本文基于中国ICT制造业特点,结合“全球-地方”互动和产业集聚效应视角,构建地方集群网络和信息溢出效应促进出口贸易扩张的机制分析框架,前者包括集聚专业化和认知邻近性,后者包括出口市场经验溢出效应和外资溢出效应。下文将逐一阐述。

2.1 ICT产品出口贸易与地方集群网络

2.1.1 集聚专业化 集聚专业化代表的是由众多同行业企业地理集聚所产生的外部性。集聚专业化促进产品出口扩张的机制可以从两个方面概述。其一,集聚专业化有利于企业成本的节约。一方面,在地方集群中,零部件、劳动力、资本、技术等要素资源高度集聚,形成了特定行业的地方配套网络,有利于企业获得集聚外部性,共享中间投入品和劳动力市场[22,23];同时,集群内生产运营的专业化、集中化和规模化以及基础设施、市场网络与信息的共享[11]也有效地降低了企业的搜寻成本和运输成本,形成集群的低成本出口竞争优势,促进企业出口扩张。另一方面,集群中众多企业之间形成垂直或水平联系,开展专业化分工与合作,拓展了集群的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不仅降低了集群内企业的生产成本,也扩大了行业内部的生产和业务范围,形成地方行业的出口竞争力。其二,集聚专业化降低了生产环节中的交易费用和不确定性[24]。一方面,集群中的企业根植于地方网络,其交易和合作对象相对稳定,容易建立起相互信任并克服机会主义[25],地方网络的较高延续性也有利于持续地降低交易风险和成本[26];同时,众多中小企业参与本地市场供应和竞争也有利于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降低企业交易费用并提高产品竞争力。另一方面,地方集聚形成了具有柔性专精特色的生产网络体系,能够提高企业快速应对需求变化的能力,降低出口贸易中的不确定性和随机性,促进企业出口扩张[11]

2.1.2 认知邻近性 认知邻近性代表的是地方支持本地生产或出口某种产品的能力(Capabilities)。这里的“能力”蕴含着丰富内涵,包括生产技术、劳动力、土地、资本、基础设施、制度、文化等不可贸易的地方生产要素[27],它是地方提高特定产品出口专业化水平的基础。如果一个产品所需要的生产条件与某地所能提供的能力越近似,则出口该产品的企业更容易从地方获取相关生产技术、劳动力、资本等要素,则该地出口该产品的概率就越大。在现有的演化经济地理文献中,Hidalgo等[28]提出的技术关联密度(Density)被广泛用于刻画认知邻近性,其衡量的是某个地区的出口产品结构与目标产品之间的“技术邻近程度”。技术关联密度促进地方出口的作用在诸多文献中已得到验证,如Hidalgo等[28]发现一国更容易出口与其已有出口产品高度关联的新产品;Poncet等[29]也发现了技术关联密度越高的产品,其出口增长的速度也越快。

2.2 ICT产品出口贸易与信息溢出效应

2.2.1 出口市场经验溢出效应 贸易网络中的联系推动着生产商、消费者、中间商等相关利益主体间的物质和信息流动,使得各类生产要素以及与生产和出口相关的信息知识能够超越地理距离,在网络中传递、扩散、交流和更新[30]。企业贸易行为所承载的相关市场信息溢出于其所在地,即形成本地出口市场经验溢出,其作用机制主要体现在降低出口沉没成本和减少出口不确定性两方面[31,32]。具体而言,每一企业对特定市场出口的经验能够带来有关于该市场的消费者偏好和市场制度环境等方面的信息[33];同时,市场开拓者的经验能够有效地展示出口市场,为其他跟随者企业的出口决策提供借鉴[34]。因此,本地出口到某一市场的贸易经验越多,则关于该市场的相关知识、信息就积累得越丰富,就越能降低其他企业出口到该市场的进入成本和风险,从而提高出口概率或促进出口扩张。

2.2.2 外资溢出效应 跨国公司是国际间技术转移和知识溢出的主要源泉和载体,而FDI作为其最主要的投资形式,无疑是外资溢出的重要途径。ICT是吸收FDI最多的行业之一,外资溢出效应对ICT产品出口具有重要作用。现有文献已揭示了外资溢出的几种作用机制,分别是示范效应、竞争效应、劳动力流动效应和产业间关联效应[35,36,37,38,39,40,41]。示范效应是指本地企业通过学习、模仿跨国公司的技术来提高生产率,或者通过跟踪外资企业的分销方式及渠道来开拓国际市场。竞争效应体现为通过国内外市场竞争实现优胜劣汰,促使本土企业提高技术创新水平和管理能力,增强出口竞争力[39]。劳动力流动效应是指跨国公司的生产技术、管理经验、市场信息、目的国消费偏好等知识能够通过员工培训和流动的方式在本地企业中扩散和传播。产业间关联效应是指跨国公司能够提高上下游企业的生产率,带来技术溢出[42,43]或促进技术转移[44],提高上下游企业的出口产品质量[45],促进本地出口扩张;这种产业间关联效应也存在于内外资企业之间[46]。尽管外资企业千方百计地防止重要技术和信息泄露给本地同行竞争者,但事实上仍自愿或不自愿地通过产业关联效应进行溢出[40],从而提高了东道国的出口竞争力。

综合上述理论基础,本文构建机制分析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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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地方集群网络、信息溢出效应促进出口贸易扩张的机制

Fig. 1Mechanism of local cluster networks and information spillover effects promoting export expansion



3 数据和方法

3.1 数据来源与预处理

本文研究对象为ICT产品,其定义及界定方法依照经合组织(OECD)于2011年发布的行业界定指南《OECD Guide to Measuring the Information Society》。该指南将ICT产品定义为“旨在通过电子手段(包括传输和显示)实现信息处理和通信功能的商品”,并基于2007版出口产品分类系统(Harmonized System)确定了其商品类别和组成,共包括五个大类别(计算机及其外部设备、通讯设备、消费性电子产品、电子零部件和其他)和95种HS六位数产品。

根据上述界定标准,在中国海关贸易数据库(2000—2016年)中提取ICT产品贸易数据。中国海关数据库包含详细的进出口贸易信息,包括:进出口时间(年份)、产品HS代码、企业代码、企业类型、出口源地(省份)、出口目的地(国家或地区)和贸易额等。本文对海关贸易数据进行如下预处理:① 统一HS代码为2007年版本。② 对2001—2016年贸易额数据进行美元价格平减处理,得到以2000年为基期的实际值,以减小研究时段内由美元价格变动所造成的衡量误差。③ 由于贸易公司主要协助企业进行出口报关工作而没有实际的生产活动,为了获取准确的出口信息,本文基于Ahn等[47]的方法剔除了贸易公司的出口记录。最终,本文构建了省份-国家(地区)-年份面板数据集,共覆盖2000—2016年涉及ICT产品出口贸易的31个中国省份(含自治区和直辖市)和238个国家(地区)。

3.2 变量选取与指标计算

3.2.1 核心变量 (1)集聚专业化。区位商法是辨识区域产业集群的手段[48]。本文采用各省历年的ICT产品出口贸易区位商(LQ)来衡量ICT产业的集聚专业化程度,其计算方法为:

LQcp=VcpiVcicVcpc,iVci
式中:V代表出口额;c代表省份;p代表ICT产品;i代表其他任意产品。

(2)认知邻近性。本文借鉴Hidalgo等[28]的方法,基于HS六位数产品代码,通过计算产品共现概率来衡量省份出口产品结构与ICT产品的技术关联密度(density),作为认知邻近性的度量。具体计算过程为:

首先,计算ICT产品与其他任意产品在同一个省份出口的条件概率,公式为:

Φp,i=minPVcp>0|Vci>0,PVci>0|Vcp>0
式中: Φp,i表示ICT产品和其余任意一种产品同时被同一省份出口的最小条件概率, Φp,i越大,表明共现概率越大,则该种产品与ICT产品的技术关联程度越高;反之, Φp,i越小,则表明该种产品与ICT产品的技术关联程度越低。

其次,可计算ICT产品与特定省份出口产品结构的技术关联密度,公式为:

densitycp=ixciΦp,iiΦp,i
式中: xci为(0/1)变量,若省份ci产品具有出口比较优势,其取值为1,否则为0。产品是否具有比较优势可通过计算其贸易区位商(LQ)来判断,当省份c出口i产品的区位商大于1时,则具有比较优势。

(3)出口市场经验溢出效应、外资溢出效应。借鉴Mayneris等[49]及朱晟君等[50]的研究,采用省份-国家(地区)层面的非ICT产品出口额(exp_info)衡量出口市场经验溢出效应。剔除ICT产品部分的出口额是为了排除ICT产品生产端的相关信息,保留纯粹的市场端信息。为准确刻画ICT行业的外资溢出效应,本文采用基于海关库统计的各省ICT产业外资出口企业数量(compnum)作为其衡量。

3.2.2 控制变量 影响全球电子信息产业贸易网络演化的因素包括经济水平、生产要素市场、技术水平和进出口贸易条件等[1]。本文从出口源地和目的地两个层面设置控制变量。在出口源地层面,选取各省第二产业从业人员数(ind_staff)、城市人均拥有道路面积(roadarea)和专利申请授权数(patent)三个指标,分别用于控制出口源地的劳动力、基础设施和技术能力的影响。在目的地层面,选取各国(地区)人均GDP(ctry_pcGDP)、中国与各国(地区)的首都(首府)城市距离(distcap)和各国(地区)向WTO报告技术性贸易壁垒数(tbt)三个指标,分别用于控制目的地的经济发展水平、地理邻近性和制度因素的影响。

3.3 模型设定

为具体分析地方集群网络和信息溢出效应对中国ICT产品出口地理网络扩张的影响,本文选取2000—2016年作为研究时段,构建省份-国家(地区)维度的面板Probit回归模型,探讨地方集群网络和信息溢出效应对ICT产品出口额增大概率、出口专业化提升概率的作用,回归模型为:

ProbEXPinccstRCAinccst=1=β0+β1LQc,t-1+β2densityc,t-1+β3lnexp_infoc,s,t-1+β4lncompnumc,t-1+β5lnind_staffc,t-1+β6lnroadareac,t-1+β7lnpatentc,t-1+β8lnctry_pcGDPs,t-1+β9lndistcaps+β10lntbts,t-1+?t+εcst
式中: EXPinccst为第一个被解释变量,代表t年省份c出口到国家(地区)s的贸易额与t-1年相比是否增加,如果是则取1,否则取0; RCAinccst为第二个被解释变量,代表t年省份c出口到国家(地区)s的贸易区位商(即出口专业化程度)与t-1年相比是否提升,如果是则取1,否则取0。这两个解释变量从不同层面考察出口源地-目的地维度的贸易扩张动态,前者衡量了绝对意义上的出口额变动,而后者衡量了相对意义上的出口专业化优势变动。

在解释变量中,除集聚专业化(LQ)和认知邻近性(density)外,其余自变量均进行对数化处理。除地理距离(distcap)外,其余自变量均使用滞后一期数据,以克服同期数据潜在的逆向因果等内生性问题。此外, ?t代表年份固定效应, ε为省份-国家(地区)层面的集聚标准误。经检验,两个模型的平均VIF均小于3,各变量的VIF均小于10,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关于模型变量的更多信息参见表1

Tab. 1
表1
表1变量说明
Tab. 1Variables explanation
变量符号定义数据来源
因变量
出口额是否增长EXPinc与上一年相比,各省出口到特定目的地的ICT产品出口额是否增加(是取1,否取0)中国海关贸易数据库(不公开内部资料)
出口专业化是否提升RCAinc与上一年相比,各省出口到特定目的地的ICT产品出口专业化程度(贸易区位商)是否提升(是取1,否取0)
核心自变量
地方集群
网络
集聚专业化LQ各省出口ICT产品的贸易区位商中国海关贸易数据库(不公开内部资料)
认知邻近性density各省出口产品结构与ICT产品的技术关联密度
信息溢出
效应
出口市场经验溢出效应exp_info省份-国家(地区)层面非ICT产品出口额(美元)
外资溢出效应compnum各省ICT产业外资出口企业数量(个)
控制变量
省份层面劳动力ind_staff第二产业从业人员数(万人)《中国统计年鉴》[51]
基础设施roadarea城市人均拥有道路面积(m2)
技术能力patent专利申请授权数(件)
国家(地区)层面经济发展水平ctry_pcGDP人均GDP(亿美元)世界银行数据库[52]
地理邻近性distcap与中国(北京)的地理距离(km)CEPII GeoDist数据库[53]
技术性贸易壁垒tbt向WTO报告技术性贸易壁垒数(个)世界贸易组织数据库[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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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中国ICT产品出口地理网络扩张的演化格局

4.1 中国ICT产品出口贸易发展概况与行业特征

根据历年出口额及其年增长率的变化情况(图2),21世纪以来中国ICT产品出口贸易发展可分为以下四个阶段:① 蓬勃发展期(2000—2006年)。加入WTO之后,中国积极引入外资并承接国际产业转移,ICT产品出口额保持高速增长,整机组装生产环节竞争力突出,沿海地区ICT产业集群基本形成。② 危机应对期(2007—2009年)。受金融危机影响,中国ICT产品出口额增长率持续下降,并于2009年出现首次负增长(-10.85%)。③ 恢复调整期(2010—2013年)。金融危机之后,在国内资金和政策扶持等因素作用下,ICT产品出口额恢复增长态势,但增长率表现为波动状态,行业整体进入了减速增长和转型阶段,即从低质量低价格的“数量拉动”向高质量高价格的“价格拉动”转变[2]。④ 外资退潮期(2014—2016年)。在中国人口红利衰减、FDI转移东南亚、西方再工业化等因素作用下,中国ICT出口出现持续性的负增长,其中外商独资企业出口额的下降最为突出。纵观发展历程,中国ICT制造业体现出高度“外向型”特征,表现为以外资为主导、加工贸易突出、出口外贸依赖度高等特点。

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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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2000—2016年中国各所有制企业ICT产品出口额及出口总额年增长率

Fig. 2China's ICT export by firm type and annual growth rates of total exports during 2000-2016



4.2 出口源地维度

聚焦到国内出口源地的演化格局,不论从出口额还是出口企业数量看,中国出口ICT产品的省份表现出从沿海地区向内陆地区扩张的趋势(图3)。21世纪初期,凭借着区位和外资偏好优势,以广东、江苏为代表的东部沿海省份最先开始生产和出口ICT产品,逐步形成珠三角、长三角和环渤海地区三大ICT产业集群。金融危机前后,在国内ICT产业转移和地方产业政策支持的作用下,中西部省份加速承接来自东部沿海的劳动密集型ICT制造业,四川、重庆、湖北、河南等省份的ICT出口额显著增长,由此形成了沿长江经济带的ICT出口企业集群。

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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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中国ICT产品出口额和出口企业数量空间分布

注:此图基于国家自然资源部标准地图服务系统的标准地图(审图号:GS(2019)1599号)绘制,底图无修改。
Fig. 3Spatial pattern of China′s ICT export volume and export companies



4.3 目的地维度

中国ICT产品的出口市场表现出从发达国家传统市场(美国、日本、西欧等)向发展中国家新兴市场(东南亚、拉美、金砖国家等)扩张的趋势。从中国出口到世界各市场的ICT产品出口额增加值以及出口企业数量增加值看(图4),2000—2016年前后两个时间段的市场扩张重点有所不同。在2000—2008年期间(图4a和图4c),中国对世界各市场的ICT出口基本为正增长,对北美、东亚、南亚、西欧等地的市场扩张尤为明显;而在2008—2016年期间,受金融危机的影响,中国对部分国家的ICT出口呈现出负增长(图4b),其中以西欧、东欧、北非等地以及美洲的加拿大、巴西等国家较为突出。但从出口企业数量的增长看(图4d),中国对北美、东亚、南亚、欧洲等地的市场扩张仍然较为显著。

图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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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中国出口至世界各市场的ICT产品出口额及出口企业数量增长情况

注:此图基于国家自然资源部标准地图服务系统的标准地图(审图号:GS(2016)1667号)绘制,底图无修改。
Fig. 4Growth of China’s ICT export volume and export companies to the world



4.4 出口源地-目的地维度

以每两年为一个分析单元,根据前后年的不同出口状态,可将出口源地-目的地(省份-国家或地区)出口关系分为五种类型(表2),并考察2001—2016年不同类型出口关系的数量变动情况(图5)。

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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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中国ICT产品出口关系数量变动

Fig. 5Changes in the number of China's ICT export relations



Tab. 2
表2
表2出口关系的分类和界定
Tab. 2Classification and definition of export relations
类型t-1年t其他限制条件出口关系分类
1V(t-1)=0V(t)=0零贸易
2V(t-1)>0V(t)=0退出
3V(t-1)=0V(t)>0进入
4V(t-1)>0V(t)>0V(t-1)>V(t)出口额减少
5
V(t-1)>0
V(t)>0
V(t-1)≤V(t)
出口额增加或不变
注:V代表出口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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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场扩张动态方面,中国ICT产品出口的“零贸易”数量逐年下降,而退出和进入的出口关系数量一直维持在较低水平,除2015年和2016年受外资退潮影响外,进入数量均略高于退出数量,表明中国ICT产品出口市场扩张长期保持净进入状态。在既有市场的贸易变动方面,两种持续型出口关系(即出口额减少和出口额增加或不变)的数量和占比均逐年上升,表明在已支出沉没成本的前提下,大部分省份都倾向于维持出口联系,一旦开始出口就不会轻易退出[32]

统计2000—2016年各省ICT产品出口市场数量,并按其年均值从高到低排序,以70个市场为界分为统计图6图7。可以发现,对于2000—2016年出口市场数量年平均值>70的省份(图6),其出口市场数量整体上呈逐年增长态势,其中,广东、江苏、浙江、北京和上海的出口市场数量长期维持在前五位;而对于出口市场数量年平均值≤70的省份(图7),其出口市场数量在2000—2016年期间的波动态势并不趋同,且大多数为中西部省份。除广西、贵州、青海和宁夏等少数省份外,其余省份无明显的出口市场数量增长态势。

图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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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各省出口市场数量变动(出口市场数量年平均值>70的省份)

Fig. 6Changes in the number of destinations by province(which exports more than 70 destinations on average)



图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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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各省出口市场数量变动(出口市场数量年平均值≤70的省份)

Fig. 7Changes in the number of destinations by province (which exports less than or equal to 70 destinations on average)



选取2001—2008年和2009—2016年前、后两个时间段,分东、中、西部省份分别统计出口到世界各区的ICT产品出口额,如表3所示。

Tab. 3
表3
表32001—2016年中国东中西部省份出口到世界各区的ICT产品出口额
Tab. 3ICT export volume from China's eastern, central and western provinces to regions of the world during 2001-2016 (亿美元)
目的地市场分区东部省份中部省份西部省份
2001—2008年2009—2016年2001—2008年2009—2016年2001—2008年2009—2016年
东亚4590.3411172.2117.53450.8541.30552.40
东南亚858.751826.395.9371.399.94215.15
南亚199.74674.663.0741.401.4563.54
西亚179.76641.632.0656.634.8198.96
中亚13.8240.220.391.651.223.98
北欧536.52865.790.9158.641.57113.56
东欧335.921022.381.7488.962.3752.17
南欧215.12498.981.4718.051.5350.08
西欧1900.493145.7711.07238.564.98596.26
北美3056.376570.5714.12665.4917.511013.61
加勒比地区5.1717.370.020.340.074.08
拉丁美洲297.511104.853.1093.001.1388.05
北非32.4394.590.411.671.213.21
撒哈拉以南非洲83.15247.150.517.440.9022.84
大洋洲164.44413.430.7725.031.1757.68
出口额总计12469.5328336.0163.101819.1191.17293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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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比较前、后时间段的出口额可知,东部省份ICT产品的出口扩张最为显著,整体增长规模超过1.5万亿美元,西部省份次之(增长超过2500亿美元),而中部省份的增长最少。从出口流向结构看,东部省份的主要出口扩张区域是东亚(2009—2016年出口额占比为39.4%,下同)和北美(23.2%);相似地,中部省份的出口增长主要体现在北美(36.6%)、东亚(24.8%)和西欧(13.1%)等市场;而西部省份的主要出口扩张区域是北美(34.5%)、西欧(20.3%)和东亚(18.8%)等地。由此可见,目的地经济发展水平和地理邻近性可能是影响ICT产品出口扩张的重要因素。

为进一步分析省份-国家(地区)主要贸易流向和各省的出口市场结构,本文对2000—2016年中国各省出口到世界各市场的累计贸易额占比数据进行聚类分析(采用平方欧式距离和组间平均连接法),得到图8表4(见第700页)所示的聚类分析结果。

图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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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各省ICT产品出口市场结构聚类分析

Fig. 8Cluster analysis of export market structure of different provinces



Tab. 4
表4
表4各省ICT产品出口市场结构聚类分析结果(以距离=5为划分依据)
Tab. 4Cluster analysis results of export market structure of different provinces (partition distance = 5)
分类省份主导市场
1江苏 浙江 山东 宁夏 天津 上海 四川 山西 河南 安徽 重庆 湖北北美 东亚 西欧
2海南 河北西欧 东亚 北美
3贵州 湖南 云南 辽宁 陕西 福建 广西 内蒙古 广东
江西 吉林
东亚 北美
4北京 青海东亚 东南亚
5甘肃(单个自成一类)
黑龙江(单个自成一类)
西藏(单个自成一类)
新疆(单个自成一类)
东亚(占95%左右)
东亚 东欧
南亚 东南亚
中亚 南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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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结果表明,不同省份的ICT出口主要贸易流向和市场结构呈现出一定的相似性。以北美、东亚、西欧为主导市场的省份包括江苏、浙江、山东、天津等位于东部沿海的传统ICT产业优势省份以及四川、重庆、河南等位于内陆的产业转移承接省份;以东亚市场为主、北美市场为辅的省份则包括广东、广西、江西、福建等华南沿海省份以及贵州、湖南等部分内陆省份;另外,少数省份的主要贸易流向呈现出一定的特殊性:如海南、河北两省以西欧、东亚为主要出口地区;北京、青海两地以东亚、东南亚市场为主;甘肃、黑龙江、西藏和新疆四地的主导市场也各具特色,其中,后三者涉及南亚、中亚、东欧等“冷门”出口目的地。

5 中国ICT产品出口地理网络扩张的影响因素

5.1 相关性分析

为了讨论地方集群网络、信息溢出效应与省份-国家(地区)层面出口地理网络扩张的关系,本文分析集聚专业化、认知邻近性、出口市场经验溢出效应和外资溢出效应四个因素与出口关系贸易额增大概率及贸易区位商增大概率(即出口专业化提升概率)之间的相关关系。其中,出口关系贸易额增大概率和出口关系贸易区位商增大概率的计算公式分别如下:

省份ct年的出口关系贸易额增大概率=省份ct年贸易额比t-1年增大的出口关系数量/研究时段内省份c的所有出口关系数量

省份ct年的出口关系贸易区位商增大概率=省份ct年贸易区位商比t-1年增大的出口关系数量/研究时段内省份c的所有出口关系数量

其中出口关系贸易区位商的计算公式为:

LQcsp=VcspsVcspcVcspc,sVcsp
式中:V代表出口额;c代表省份;s代表国家(地区);p代表ICT产品。

5.1.1 地方集群网络与ICT产品出口扩张 首先,基于2000—2016年样本散点图分析集聚专业化与省份-国家(地区)层面出口扩张的关系(图9)。可以看出,各省ICT产品贸易区位商位于临界值1以上的样本大部分为东部省份,而中西部省份样本大多集聚在0至0.5区间内,表明东部地区ICT产品出口集聚专业化优势突出。从整体上看,在出口额增大概率方面(图9a),散点图拟合线的拟合度为0.279,斜率为0.168;在出口专业化提升概率方面(图9b),拟合线的拟合度为0.251,斜率为0.142。两个斜率均为正数,表明ICT产品出口集聚专业化程度能促进出口源地-目的地层面的出口扩张。

图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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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9集聚专业化与ICT产品出口扩张

Fig. 9Cluster specialization and ICT export expansion



其次,分析认知邻近性与ICT产品出口扩张的关系(图10)。在出口额增大概率方面(图10a),拟合线的拟合度达到0.516,斜率为0.853;在出口专业化提升概率方面(图10b),拟合线的拟合度为0.509,斜率为0.755。同理,上述正相关关系表明各省的ICT产品技术关联密度能够促进出口扩张,且在提高出口额增大概率上更为明显。

图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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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0认知邻近性与ICT产品出口扩张

Fig. 10Cognitive proximity and ICT export expansion



5.1.2 信息溢出效应与ICT产品出口扩张 类似地,分析出口市场经验溢出效应与ICT产品出口扩张的关系。在图11中,蓝色实线及红色实线对比了出口额是否增大(EXPinc=1和EXPinc=0)两种出口关系的非ICT产品出口额(取对数)核密度分布曲线,绿色虚线及橙色虚线对比了出口贸易区位商是否提升(RCAinc=1和RCAinc=0)两种出口关系的非ICT产品出口额(取对数)核密度分布曲线。可以发现,出口额增大(EXPinc=1)及贸易区位商提升(RCAinc=1)这两种出口关系的核密度曲线更靠右,表明其具有更高的非ICT产品出口额,这预示着出口市场经验溢出效应能够提高产品出口额及贸易区位商的增大概率。

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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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1出口市场经验溢出效应与ICT产品出口扩张

Fig. 11Export experience spillover effects and ICT export expansion



最后,分析外资溢出效应与ICT产品出口扩张的关系(图12)。可以看出,东部省份的ICT外资出口企业数量明显多于中西部省份。在出口额增大概率方面(图12a),散点图拟合线的拟合度达到0.460,斜率为0.054;在出口专业化提升概率方面(图12b),拟合线的拟合度为0.436,斜率为0.047。同理,上述结果表明外资溢出效应能够促进ICT产品出口额的增长和出口专业化程度的提升。

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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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外资溢出效应与ICT产品出口扩张

Fig. 12Spillover effects from foreign investment and ICT export expansion



5.2 实证分析

5.2.1 地方集群网络、信息溢出效应与ICT产品出口扩张 基于省份-国家(地区)维度出口数据,本文分析地方集群网络和信息溢出效应对ICT产品出口扩张的作用(表5),模型1和模型2分别考察对出口额增长和出口专业化提升的影响。

Tab. 5
表5
表5地方集群网络、信息溢出效应与ICT产品出口扩张
Tab. 5Local cluster networks, information spillover effects and ICT export expansion
出口额增长
EXPinc
出口专业化提升
RCAinc
模型1模型2
L.LQ0.247***0.181***
L.density0.732***0.474***
L.lnexp_info0.080***0.065***
L.lncompnum-0.0060.018***
L.lnind_staff0.031***0.013
L.lnroadarea0.080***0.009
L.lnpatent0.037***0.031***
L.lnctry_pcGDP0.011***0.012***
lndistcap-0.075***-0.044***
L.lntbt0.034***0.010**
_cons-2.071***-1.931***
年份固定效应YesYes
Observations6918169181
注:***、**、*分别表示p < 0.01、p < 0.05、p <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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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模型1和模型2中,集聚专业化(LQ)、认知邻近性(density)、出口市场经验溢出效应(exp_info)和外资溢出效应(compnum)的回归系数基本呈显著为正,说明地方集群网络和信息溢出效应能够促进省份-国家(地区)ICT产品出口额的增长以及出口专业化水平的提升。在地方集群网络方面,集聚专业化程度越高,则地方产业配套网络体系就越成熟,集群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的外部性发挥得越充分,越有利于企业降低生产成本、交易费用和贸易风险,从而促进产品出口扩张;地方产业结构与ICT行业的认知距离越近,地方已有的生产技术和能力就越有可能迁移到ICT行业,从而促进产品生产率的提升。在信息溢出效应方面,地方出口到特定目的地的非ICT产品出口额越多,则地方关于该目的地的市场信息和出口经验就越丰富,越能降低企业出口的市场搜寻成本;值得注意的是,外资溢出效应(compnum)不能显著促进地方出口额的增长(模型1),但仍有助于地方出口专业化水平的提升(模型2),这暗示着外资溢出的竞争效应和溢出效应并存。可能的解释是,随着外资企业的进入,市场优胜劣汰机制淘汰了竞争力较弱的部分出口企业,使得本地ICT产品总出口额增长不明显;但同时,现存企业的竞争力较强,其吸收能力较高,能够在生产技术、管理经验等方面有效地获取外资知识溢出,提升ICT产品出口能力,因此有助于地方出口专业化水平的提升。

在控制变量方面,各省技术能力(patent)和目的地经济发展水平(ctry_pcGDP)对ICT产品出口扩张的作用呈显著为正,地理邻近性(distcap)的回归系数呈显著为负,与预期结果相符。除此以外,本文还控制了出口源地的劳动力(ind_staff)、基础设施(roadarea)和各国(地区)技术性贸易壁垒(tbt)的影响。

5.2.2 稳健性检验 在研究时段内,中国ICT制造业以加工贸易为主,行业劳动密集型特征明显,劳动力成本是影响电子产品生产和出口的重要因素[55];同时,ICT中间产品的国际贸易也高度依赖各省的对外交通运输能力。为避免遗漏变量偏误问题,本文采用替换变量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表6)。其中,劳动力变量替换为各省制造业平均工资(wage),以表征劳动力成本;考虑到电子产品等高技术产品的国际贸易适合采用航空运输[56],基础设施变量替换为各省民航货运量(airvol),以表征各省对外交通运输能力。以上两个指标均经过对数化处理,并取滞后一期数据进行回归,数据来源分别为《中国劳动统计年鉴》[57]和《中国统计年鉴》[51]。稳健性检验结果如模型3和模型4所示,可以看出,四个核心变量的显著性和符号与表5的回归结果一致。从系数大小上看,在考虑了劳动力成本和对外交通运输变量之后,出口市场经验溢出效应(exp_info)和外资溢出效应(compnum)的系数大小基本不变,而集聚专业化(LQ)和认知邻近性(density)的系数有所下降,表明劳动力成本和对外交通运输能力是地方集群网络促进出口扩张机制的具体作用方面之一。

Tab. 6
表6
表6稳健性检验
Tab. 6Robustness test
出口额增长
EXPinc
出口专业化提升
RCAinc
模型3模型4
L.LQ0.199***0.155***
L.density0.604***0.425***
L.lnexp_info0.078***0.064***
L.lncompnum-0.0050.018***
L.lnwage0.0530.075*
L.lnairvol-0.011-0.018***
L.lnpatent0.078***0.054***
L.lnctry_pcGDP0.0040.008**
lndistcap-0.072***-0.046***
L.lntbt0.028***0.008
_cons-2.374***-2.557***
年份固定效应YesYes
Observations5420854208
注:***、**、*分别表示p < 0.01、p < 0.05、p <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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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结论

本文基于2000—2016年中国海关库数据,分析中国ICT产品出口地理网络扩张的演化格局,并从“全球-地方”互动视角出发,构建地方集群网络和信息溢出效应促进产品出口扩张的机制分析框架,利用省份-国家(地区)维度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回归分析和稳健性检验。

描述性分析结果表明:① 中国出口ICT产品的省份从沿海地区(广东、江苏等)向内陆地区(四川、重庆等)扩张;目的地市场则从发达国家传统市场(美国、日本、西欧)向发展中国家新兴市场(东南亚、拉美、金砖国家等)扩张,且市场扩张重点在不同时间段存在差异。② 对比2001—2008年和2009—2016年两个时间段的贸易格局,中东部省份出口到东亚和北美、西部省份出口到北美和西欧的贸易额增长较为显著。③ 不同省份的主要贸易流向和市场结构呈现出一定的相似性。

实证分析结果表明:① 全样本回归结果显示,地方集群网络和信息溢出效应能够显著增加省份-国家(地区)层面ICT产品出口额,提升出口专业化程度;其中,外资溢出效应不能显著作用于出口额的增长,但能显著促进出口专业化程度的提升。② 考虑了劳动力成本和对外交通运输能力变量后,回归结果仍然稳健。

上述结论具有如下政策启示:对于ICT等技术(知识)密集型产业而言,政府需要积极培育地方集群网络,同时通过吸引外资和贸易等方式获取外部信息资源,打通“全球-地方”互动通道,充分发挥地方集聚外部性和信息溢出效应的积极作用,引导企业主动融入地方集群的生产分工网络,通过纵向非一体化的生产组织培育本地集群的低成本出口优势,同时基于知识信息溢出与共享机制,学习出口企业和外资企业的出口经验,提升中国高技术产品的出口竞争力,促进高技术行业的出口贸易发展。

致谢

匿名审稿人提出的意见和建议在题目拟定、结构安排、数据和图表内容改进、模型控制变量设置和稳健性检验等方面对本文具有重要作用,特此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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