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忠娟^1,, 蒋依依^2,, 谢婷³
1. 中央民族大学管理学院,北京 100081
2. 中国旅游研究院国际旅游发展研究所,北京 100005
3. 北京石油化工学院旅游系,北京 102617

The perceptions and attitudes of residents towards the impacts of tourism

JIZhongjuan^1,, JIANGYiyi^2,, XIETing³
1. School of Management,Minzu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081,China
2. International Tourism Research Institute,China Tourism Academy,Beijing 100005,China
3. Department of Tourism Management,Beijing Institute of Petro-chemical Technology,Beijing 102617,China
通讯作者:通讯作者:蒋依依,E-mail:yiyijiangpku@126.com
收稿日期:2016-11-22
修回日期:2017-02-21
网络出版日期:2017-03-20
版权声明:2017《资源科学》编辑部《资源科学》编辑部
基金资助:国家“****”青年拔尖人才课题国家旅游局科研立项重点项目 （14TACK009）国家旅游局旅游业青年专家培养计划课题 （TYEPT201404）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汲忠娟,女,山东临沂人,硕士生,研究方向为遗产旅游。E-mail:jizhju2009@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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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居民作为旅游地重要的利益相关者,其感知和态度研究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受到****的研究重视,成为测度旅游业对旅游地影响最常涉及的关键内容。本文在前人研究成果基础上,以1975-2015年国内外主要核心期刊研究成果为基础,从旅游地居民感知和态度的研究内容、影响因素、理论依据和研究方法四个方面进行了研究内容和结果的总结,以及国内外相关研究述评。研究认为：不同影响因素与居民感知、态度之间的关系受发展阶段与条件的左右,需进一步结合中国旅游业发展的特殊形态进行实证研究;中国****在相关领域进行了本土化探索,但鲜有理论构建,可在审视旅游现象的过程中,推动理论抽象与创新;需要将定性与定量研究方法相结合以深入探索现象背后的本质。

关键词：旅游影响;社区居民;感知;态度;旅游地
Abstract
Tourism stakeholders include many kinds of groups,such as government agencies,community resident and tourism developers. Community residents are the most important stakeholders in tourism destinations and their perceptions and attitudes have attracted increasing attention from the 1970s internationally and from the 1990s within China. Drawing on national and international work in this field published between 1975 and 2015,we describe research on tourism influences in different aspects,factors that influence community residents’ perceptions and attitudes towards tourism,and theoretical and research methods of tourism destination community residents' attitudes towards tourism development and impacts. We found tha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ifferent influence factors and community residents' perceptions and attitudes are determined by tourism development phases and conditions. Researchers based in China need to combine the special conditions of tourism development in China for empirical research;while they have conducted localization research in related fields in recent years,there are few results regarding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s. We should promote theoretical abstraction and innovation in the process of examining tourism phenomenon in the future. Quantitative research methods have dominated the study of community residents’ perceptions and attitudes towards tourism,strengthening the use of qualitative research methods would benefit our understanding of the nature behind these phenomenon.

Keywords：tourism impact;community residents;perception;attitude;tourist destin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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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忠娟, 蒋依依, 谢婷. 旅游地居民感知和态度研究综述[J]. , 2017, 39(3): 396-407 https://doi.org/10.18402/resci.2017.03.02
JI Zhongjuan, JIANG Yiyi, XIE Ting. The perceptions and attitudes of residents towards the impacts of tourism[J]. 资源科学, 2017, 39(3): 396-407 https://doi.org/10.18402/resci.2017.03.02

1 引言

旅游业发展带来的影响涉及经济、社会、文化、环境等多个方面^[1]。在各利益相关者当中,居民受到的影响尤为突出^[2]。居民的感知和态度成为测度旅游业对旅游地影响最常采用的方法^[3]。社区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正面感知以及积极态度不仅有助于增强旅游地的吸引力,而且有助于增进游客的旅游体验,同时社区参与也是旅游业发展所必需。因此,分析居民旅游影响感知,探讨其影响因素,进而寻求感知与态度改善的途径,成为促进旅游地可持续性发展的重要渠道,成为国内外旅游影响研究的热点领域。
国外****对旅游地居民感知和态度的研究始于20世纪70年代^[4],相关研究从最初着重关注居民对经济影响的感知^[5],发展到对社会、文化^[6,7]和环境^[8]等方面的研究。随着研究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开展了经济、社会、文化和环境等方面的综合感知研究^[9,10],特别在居民感知对态度的影响及居民感知和态度的影响因素研究方面进行了大量探索。国内****的相关研究始于20世纪90年代^[11],主要涉及居民感知和态度对旅游发展的影响^[12,13]、相关影响因素以及不同影响因素之间的关系^[14]等问题。并与实证分析相结合,开展了古镇古村落、城市等多种类型旅游地的系列研究^[15,16]。进入21世纪后,研究视角不断拓展,开展了居民感知和态度分类^[17,18]、居民感知和态度时空差异比较^[19]与动态变化^[20]、对某一节事或景区的感知^[16]等多个方面的内容,但对于感知与态度研究的理论依据、感知与态度之间的关系探讨、影响因素研究结论的背离涉及较少。
为此,本研究以中文关键词“居民”、“旅游感知”、“支持/态度”,英文关键词“resident ”、“impact of tourism/tourism impact”、“attitudes/perceptions of tourism”、“support for/of tourism”,系统梳理了1975-2015年国内外主要核心期刊上关于旅游影响感知和态度的文献。其中在国外期刊《Tourism Mana-gement》、《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Journal of Travel Research》上检索到103篇相关期刊文献。在国内期刊《地理学报》、《地理研究》、《地理科学》、《资源科学》、《人文地理》、《经济地理》、《旅游学刊》上检索到42篇相关期刊文献,对其中重要文献进行引用。此外,根据重要引文延伸阅读,引用其他类型期刊上的英文文献25篇,中文文献9篇。
结合以上研究,本文从居民感知和态度的研究内容、影响因素、理论依据和研究方法四个方面全面分析国内外相关研究文献,对以往研究综述中对于理论研究归纳尚显不足^[21,22]的问题进行弥补,以为国内相关研究提供参考和借鉴。

2 旅游地居民感知和态度研究内容

2.1 旅游地居民感知类型

国内外****通常将旅游地居民感知划分为正面（积极/获益）感知和负面（消极/成本）感知两个纬度^[23]。发展旅游的初衷是为了获得经济效益,居民通过就业^[24]或创业^[25]提高了经济收入^[26],因此在旅游发展初级阶段对于经济利益的感知最为明显和强烈^[27]。但旅游发展不可避免地引起旅游地物价上涨、房价上涨等^[28,29],导致社区居民生活成本增加,从而负面感知形成。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使得外地文化进入旅游地促进了不同文化间的交流,同时扩大了旅游地社会文化的影响力和知名度;但旅游地为迎合游客喜好的当地文化商业化行为,可能导致文化变异;游客例如赌博、酗酒等不文明行为则会影响社区居民的生活文化观念^[30]。在环境方面,因为旅游发展的要求,社区居民和政府会提高环境保护意识并改善当地公共设施与自然生态环境等,但是游客数量的增加,会导致资源消耗增加、公共设施利用过度等现象^[31,32]。居民对旅游在经济、社会、文化和环境方面的正负面感知具体表现根据文献整理见表1。
Table 1
表1
表1旅游地居民感知表现
Table 1The performance of tourism destination residents perception

感知的方面	具体表现
对经济的正面感知	政府财政收入增加;居民收入增加;居民生活水平提高;就业机会增加;基础设施条件改善;商业和投资机会增加;社区居民外出打工减少等。
对经济的负面感知	生活成本增加;资源过度利用;物价上涨、房价上涨、利益分配不平等、土地被征用等。
对社会文化的正面感知	文化自豪感增加;休闲游憩机会增加;文化交流和文化学习机会增加;社区基础设施水平提高;文化活动开展扩大;文化展览馆或博物馆增加;居民文化认同和文化自豪感增加;当地知名度提高等。
对社会文化的负面感知	文化商品化;社区生活紧张;赌博、酗酒、犯罪等现象增加;传统文化和价值观受到冲击;交通堵塞;外来人口入侵;治安水平降低;宁静生活氛围被破坏;居民之间信任度降低等。
对环境的正面感知	环保意识提高;社区形象提高;自然环境改善;社区生态系统平衡维护;古建筑等历史遗产保护;基础设施建设促进等。
对环境的负面感知	资源过度利用;交通拥挤;人口拥挤;噪音、空气、垃圾等污染增加;野生动物生存栖息环境破坏等。

资料来源：在参考文献[33,34]基础上根据相关参考文献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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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旅游地居民感知与态度间关系

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所持态度受到旅游感知的影响^[35]。如果居民对影响的正面感知强于负面感知,则倾向于支持旅游发展,否则反之^[36]。但具体到其中某一方面的影响与居民支持态度之间的关系尚无定论。因为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感知和态度受到经济水平、环境意识以及文化偏见等多种因素的影响^[37],往往会综合考虑不同的因素^[38]。一般而言,经济获益感知与支持态度之间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39],环境成本感知与支持态度间存在直接的负效应^[37],但文化成本和社会成本感知与支持态度之间不存在明显负相关^[40]。部分****认为这是由于经济处于低迷期的社区居民对经济获益的感知往往会削弱对旅游的社会和文化成本的关注^[37],但居民总是高度聚焦由于旅游发展而引起的环境消极变化^[31]。

3 旅游地居民感知和态度影响因素

通过分析总结,可以将旅游地居民感知和态度的影响因素划分为：个人因素和非个人因素。其中个人因素主要包括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收入、居民对旅游业的经济依赖程度、在社区居住时间长短等。非个人因素主要包括社区经济对旅游业的依赖程度、旅游发展阶段、居住地距景区中心距离等。

3.1 个人因素

关于性别、居民对旅游的经济依赖程度与居民感知和态度的关系,****们有较为一致的认识。关于年龄、受教育程度、收入、在社区居住时间长短等,****们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3.1.1 性别
不同性别的居民感知和态度存在差异^[41]。即使同样支持旅游发展,男性和女性支持旅游的理由也不尽相同^[42]。女性对于旅游发展的负面影响更加敏感。例如,女性更加厌恶旅游带来的噪音影响、环境污染、交通堵塞等^[43],因此女性对旅游发展的态度相对消极,****们普遍认为女性对旅游的支持度低于男性^[44]。但少数研究认为居民感知的差异在性别方面并不明显^[11]。Mason等强调,居民对旅游的感知和态度在性别上的差别需要加强研究^[45]。
3.1.2 年龄
部分研究发现,年长的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消极影响有更大的容忍性^[46],并且更倾向于发现积极的影响^[47]。因此,年长的居民更倾向于支持旅游发展。而另一些****研究发现,旅游发展会给年轻人带来工作机会与经济利益,因此年轻的居民更倾向于支持旅游^[48]。但Weaver的研究则发现年龄对于居民感知和态度并没有太大影响^[49]。宣国富等的研究则发现年龄对环境影响的正面感知没有影响,但是对负面感知有一定的影响^[37]。
3.1.3 受教育程度
受教育程度对居民态度的影响也存在争议。有的****认为受教育程度高的居民更容易意识到旅游发展带来的负面影响^[50],而教育程度低的居民更多为获得工作或经营机会而对旅游正面影响感知更强烈^[37]。但是Teye 等的研究发现受教育水平与居民的支持态度有正向影响,因为受教育水平高的居民容易接受新行业的发展,并且看好其前景^[51]。
3.1.4 收入
Haralambopoulos等认为居民收入水平与支持态度两者之间是有关系的,而且收入高的居民倾向于支持旅游发展^[37]。但是这一结论很快被McMinn等推翻,认为收入低的居民因为期望旅游发展带来的谋生机会而更持支持态度^[52]。
3.1.5 对旅游业的经济依赖程度
对旅游业的经济依赖程度是影响居民支持度的重要因素^[53]。经济收入依赖旅游业的居民,对旅游影响的正面感知强于经济收入不依赖旅游的居民,因此更倾向于支持旅游业发展。甚至亲朋好友在旅游行业任职,也倾向于支持旅游业发展^[54]。Kuvan等的研究进一步表明,从事旅游相关工作的居民即使意识到旅游带来消极影响,也很少表达出来,因为他们从旅游发展中获益,更重视旅游业带来的积极影响,而未从事旅游相关职业的居民正好相反^[37]。而Liu 等的研究表明,对于类似夏威夷的成熟旅游地来说,居民在旅游业中的就业率与态度之间的相关性并不显著,因为成熟旅游地的居民已不再关注旅游业的重要性^[55]。但总体而言,居民对旅游业的经济依赖程度越高,居民感知和态度越积极^[56]。
3.1.6 在社区居住时间长短
居住时间长短往往决定了居民对社区的情感。在社区居住时间长的居民,对社区的情感更深,对旅游业的影响更为敏感,这是因为他们亲历了旅游发展的变化^[57],会更关注旅游发展带来的负面影响,尤其是环境方面的负面影响^[37],因此这类居民通常支持程度较低^[58]。而居住时间短的居民,尤其是非本地出生的居民,则更为关注旅游带来的经济效益,从而支持发展旅游^[59]。但部分****认为在社区居住时间长短与感知、态度之间没有明显的关联性,或者结果是矛盾的^[60]。

3.2 非个人因素

3.2.1 社区对旅游的经济依赖程度
旅游为社区带来的利益影响居民感知与态度。一般而言,旅游发展对社区的经济影响往往是正面的,例如当地税收和外来投资增加。如果居民利益感知大于成本感知时,便会支持旅游发展^[61]。社区经济对旅游的依赖程度越高,居民对旅游的整体态度越积极^[62]。居民支持就会积极参与旅游发展,从而有利于促进旅游业发挥经济效果、建立品牌形象^[63]。Bujosa等对巴利阿里群岛的研究表明,社区居民意识到旅游业对巴利阿里群岛经济的重要性,积极参与并支持旅游发展^[64]。
3.2.2 旅游发展阶段对居民旅游感知的影响
部分研究发现居民对发展旅游的态度和旅游地发展阶段有关^[65,66],但关于旅游发展阶段对居民旅游感知和态度的影响没有一致结论。Smith 等曾对美国西部地区落基山附近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四个村落社区进行研究,发现旅游业处于较高发展阶段的村落社区,居民对社区的社会状况满意度较低^[67]。这是因为旅游发展处于较高阶段之后,给社区带来的社会问题也越来越多,居民预期伴随着旅游的发展,问题将激化,从而产生负面情绪。而King等认为居民普遍对旅游当前的发展不满意,而对当地旅游未来的发展充满期盼,从而对发展旅游有较高的支持度^[68]。但是更多****通过实证研究发现,旅游发展阶段和居民旅游感知和态度没有明显的关系^[67]。因为居民对旅游正面感知和负面感知同时存在,并随着旅游的发展同时增加^[69]。正如Diedrich等提到的,大部分居民无论在任何发展阶段都能同时关注到旅游发展带来的正面和负面影响,只有少数居民过于关注负面影响^[70]。
3.2.3 离核心景区的距离
部分研究发现居民居住处与旅游核心景区的距离与居民感知、态度呈正相关,居住处离核心景区近的居民能获得更多的就业机会,并分享条件更佳的公共设施,因此更支持旅游发展^[56,71]。但是,也有研究发现居住处离核心景区近的居民需要更多地忍受旅游发展的负面影响,感知和态度更加消极^[72]。可见,根据旅游影响的距离衰减原理,离旅游景区越近的居民,直接或间接从旅游发展中获益或受损的可能性越大,从而对旅游影响的感知越敏感^[73]。陈志永等的研究更加细化,研究认为积极影响感知随距离衰减,消极影响感知随距离增强,处于同一地理位置的居民旅游感知差异不明显^[74]。当然,也有部分研究认为两者之间没有关联^[45]。

4 旅游地居民感知和态度研究理论依据

研究旅游地居民感知和态度的主要理论依据有：社会交换理论、社会表征理论、社会承载力理论、道科西“刺激指数”、旅游地生命周期理论、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成长机器理论、旅游依赖度理论、社区依恋理论等。

4.1 社会交换理论（Social exchange theory）

社会交换理论兴起于20世纪50年代后期,最早由美国****Homans通过从微观角度研究人类行为提出^[75],最初主要应用于社会学领域。社会交换理论认为,社会行为是交换过程的产物,而交换的目的就是实现成本最小化和利益最大化。20世纪80年代,Perdue等将社会交换理论应用于旅游研究^[76]。从社会交换理论的视角,当旅游地的居民感知到旅游获益大于旅游成本时,他们倾向于支持旅游发展,反之,他们则反对旅游发展。20世纪90年代,AP提出的社会交换过程模型极大地提升了社会交换理论在旅游研究中的应用价值^[77]。进入21世纪后,****们广泛地将社会交换理论运用到旅游影响感知和态度的研究中^[78]。20世纪末,李有根等总结了社会交换理论在旅游研究中的价值,将该理论介绍给中国旅游学界^[79]。之后,刘赵平等****依据社会交换理论对中国的旅游业发展进行了案例研究^[80]。但社会交换理论将各种物质和非物质的社会交换行为作为分析人们感知和态度形成的唯一依据,存在过度强调社会交换行为在态度形成中的作用,视角比较狭隘,解释力相对有限^[81]。

4.2 社会表征理论（Social representation）

20世纪60年代,人们开始注意到实验研究过于理想化,忽视了自然真实问题,因此法国****Moscovici提出社会表征理论,并把“社会表征”定义为“拥有自身的文化含义并且独立于个体经验之外而持续存在的各种预想、形象和价值所组成的知识体系”^[82]。20世纪90年代,Pearce将社会表征理论应用于旅游,并尝试分析旅游影响和居民感知问题。根据社会表征理论,社区共享的知识体系（社会表征）影响社区居民旅游感知,从而影响他们的旅游支持态度^[74]。Ferdline等将社会表征产生的来源归结结为直接经验、社会互动和媒体^[83]。社会表征理论因为重视社会生活对人的感知和态度的影响,比社会交换理论更符合实际情况,逐渐被用于居民旅游感知和态度的研究^[84]。国内****应天煜曾对社会表征理论在旅游学方面的应用做过比较全面的介绍^[85]。张朝枝等应用社会表征理论对开平碉楼村落进行了实证研究^[86]。社会表征理论的优点在于兼顾了媒体、社会互动以及直接经验在态度形成中的作用,有更好的包容性和解释力,但缺乏统一的标准和操作性^[79]。

4.3 社会承载力理论（Social carrying capacity）

社会承载力理论从承载力理论发展而来^[87]。20世纪70年代后期,研究者开始对旅游地社会承载力进行探讨^[88]。旅游社会承载力是在旅游地没有承受负面影响的前提下,旅游地所能吸纳来访旅游者的能力^[89]。Allen等发现,社区旅游发展有一定限度,当旅游发展超过这个限度,就会导致对社会、环境、生态等方面的负面影响,居民对社区的满意度降低,对旅游的支持度也会降低,甚至反对旅游业发展,即当旅游地达到承载力峰值后,居民对旅游的支持出现降低甚至反对^[90]。Salerno等研究认为旅游地承载力包括环境、社会和政治等方面^[91]。社会承载力理论在旅游地居民感知和态度研究的应用中,更多地关注旅游发展给居民带来的负面社会心理影响。代表性****有Perdue等^[92]。崔凤军等是国内较早应用社会承载力理论对旅游环境承载力进行居民感知和态度研究的****^[93]。虽然,社会承载力理论近年来成为旅游学界研究热点和理论前沿,但在理论和方法上还不成熟,所以该理论目前更多地作为理论层面的探索和研究而较少应用于实践^[94]。

4.4 道科西“刺激指数”（Doxey stimulation index）

“刺激指数”是Doxey在1975年的研究中提出来的,他通过对巴巴多斯和加拿大尼亚加拉湖区的研究发现,随着旅游的发展,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态度可分为愉快（euphoria）、冷漠（apathy）、厌烦（annoyance）和敌对（antagonism）四个阶段^[95]。该理论认为,随着旅游的发展,不断增加的游客数量威胁了当地原有生活方式,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态度也随之从愉快变为敌对。道科西“刺激指数”是测量旅游发展对旅游地居民带来社会心理负面影响的比较广泛的方法。有****怀疑这一模型过度将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态度简单化,虽然该模型首次对居民在旅游发展不同阶段的感受进行了描述^[96],但是它无法解释同一社区居民在同一阶段为什么表现出不同的感知和态度^[97]。

4.5 旅游地生命周期理论（The life-cycle theory of tourism destination）

巴特勒（Butler）将道科西“刺激指数”进行延伸研究,提出了旅游地生命周期理论,得到学界普遍认可。Butler将旅游地的发展分为探查、参与、发展、巩固、停滞和衰落或复苏6个阶段,并指出处于不同旅游发展阶段的居民对旅游影响的态度不同^[65]。后来Lawson^[3]、Akis^[98]、Ryan^[99]等,通过实证研究均证实了巴特勒旅游地生命周期理论。国内****李琛等以御道口森林草原风景区为例,根据旅游目的地生命周期理论,构建了国内旅游地居民感知模型^[100]。但是生命周期理论较适用于对同一地区不同旅游发展阶段或者不同地区不同/相同旅游发展阶段居民旅游感知进行比较研究,不适用于对于同一地区在同一阶段居民旅游感知的研究^[3]。

4.6 其他理论

随着研究的深入,****将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Maslow’s hierarchy of human needs）、成长机器理论（Growth machine theory）、旅游依赖度理论（Tourism dependence theory）和社区依恋理论（Com-munity dependence theory）等运用到研究当中。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将人的需求分为 5个层次：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归属与爱的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的需求^[101]。这一理论为研究居民感知和态度提供了新的分析框架和视角。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居民对旅游的影响感知和态度是依据其在满足自身需求中的重要性进行组织和排序的,随着需求层次的改变,居民感知和态度也将发生转变。该理论更适用于将居民生活质量作为旅游社会影响评估的中心问题。Tomljenovic等最早将马斯洛需求理论运用于旅游发展对澳大利亚黄金海岸退休老年居民的影响研究^[46]。
成长机器理论最早由美国社会学家Molotch提出,该理论认为城市社区生活的条件是社会、经济、政治力量这一增长机器相互作用的结果^[102]。旅游业伴随着经济的发展,旅游业的发展带来的利益分配是成长机器的核心之一,所以成长机器理论对于了解普通居民群体和精英群体对发展旅游的态度差别具有较强的解释力^[103]。
旅游依赖度理论是由美国****Michael等提出。根据对旅游经济依赖程度不同,将社区分为旅游饱和型社区（tourism-saturated community）,旅游意识型社区（tourism-realized community）和旅游渴望型社区（tourism-hungry community）^[104]。旅游依赖度理论是旅游周期理论的演化,根据旅游地不同发展阶段,依据当地社区对旅游的经济依赖程度不同对社区分类,并研究不同类型的社区居民感知和态度差异。通过对比研究发现,对旅游经济依赖程度越高的社区,即旅游饱和型社区居民,对旅游的负面感知越强,对发展旅游的满意度越低;旅游渴望型社区居民则对旅游的正面感知较强;旅游意识型社区居民则对旅游的负面感知较强,但负面感知程度弱于旅游饱和型社区居民。但该理论存在像生命周期理论一样的局限,即更适用于不同类型的社区或同一社区在不同阶段的研究。
社区依恋是指居民与其所居住社区之间的关系,包括根植性、归属感和满意度等^[105]。居民社区依恋程度影响他们对旅游的影响感知和态度,大部分研究发现社区依恋程度高的居民倾向于支持旅游的发展,对社区生活满意度也会较高^[106]。但是该理论较少作为用来研究居民感知和态度的理论依据,更多被作为一个影响因素研究社区依恋与感知、态度的关系^[107]。
从本研究所选取的几类核心期刊来看,国内尚未有****将道科西“刺激指数”、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成长机器理论、旅游依赖度理论应用于居民旅游感知和态度研究中。但是国内****根据具体研究创新性地将一些较为成熟的理论应用于相关研究中,包括地方感理论^[108]、市场导向理论^[109]、市场细分理论^[95]、期望理论^[110]等。实际上,国内大多数旅游地居民感知和态度研究缺少理论依据,也少有研究对居民感知和态度相关理论进行探索。

5 居民旅游感知和态度研究方法

5.1 定量研究

国内外****研究居民旅游感知和态度的方法大都以定量研究为主^[111],从经济、社会、文化、环境等方面测度旅游发展带来的正面（积极）和负面（消极）的影响。其分析主要包括两种：一是运用基础统计方法了解居民对旅游的感知和态度,这种研究一般缺乏理论依据;二是采用复杂统计方法,测量居民旅游感知和态度变化,进行理论验证或拓展^[20]。相较而言,目前国内的研究以基础统计分析为主^[112],常采用SPSS软件进行基础统计分析,较少研究使用Amos和LISREL软件进行复杂统计分析。而国外研究较多采用包括因子分析、聚类分析、回归分析或结构方程模型在内的复杂统计方法^[113],且结构方程模型近年来常被采用^[114]。因子分析、聚类分析、回归分析或建立结构方程模型等复杂统计分析是未来相关研究的趋势。

5.2 定性研究

定性研究对于更深入而全面的理解居民感知和态度具有重要意义^[115],但因为定性研究的理论方法还不成熟,国内外****较少采用定性研究。目前,相关定性研究大都根据扎根理论,通过结构式或半结构式的深度访谈法或焦点小组访谈法收集数据。国外****从2000年开始重视使用定性研究方法研究旅游地居民感知和态度问题^[116],而国内****从2010年后才将定性方法应用于该领域的研究。如2011年郭华等将江西婺源李坑村乡村旅游社区居民对社会排斥的多维度感知分为经济排斥、政治排斥、文化排斥和关系排斥^[117]。2014年,王汝辉等采用定性分析方法研究了三圣花乡旅游景区原住民生存感知^[118]。
此外,部分****正在探索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的结合。如吴丽敏等首先通过定性研究设计调查问卷,然后采用定量研究探索同里古镇居民对当地旅游发展在经济、社会、文化、环境等方面的正负面感知^[119]。

6 结论与讨论

国内外关于旅游地居民感知和态度的研究成果较为丰富,本研究全面总结了国内外****研究内容与影响因素,并对比了不同情况下研究结果的差异,可以为未来相关研究提供参考。就影响因素而言,国内外****考察的范围非常广泛,但除了在个别因素与居民感知、态度的关系上得到一致结论外,对其他大多数因素如何影响居民感知和态度,以及影响程度并没有定论。因此,对不同影响因素之间如何相互作用,影响因素对感知和态度的影响程度等进行深入的探讨是未来研究趋势。同时,需要认识到感知与态度作为截然不同的心理学面向,两者之间的关系受多种复杂因素的影响^[120],在研究中对旅游地居民旅游感知与态度的关系进行深入探讨。对于国内研究,如何结合中国旅游业发展的特殊形态进行探索性研究,并在此基础上归纳出发展中国家发展范式的理论经验与成果应当作为重点。例如旅游业短时间内的快速发展对于居民感知与态度的影响,从入境市场为主向国内市场更替过程中居民感知与态度的变化,以及境外旅游地对迅速发展的中国出境旅游的感知与态度等等。
关于居民旅游感知和态度研究的理论应用和探索值得关注。研究领域的发展和成熟离不开理论的支撑。本研究详细分析了旅游地居民感知和态度研究相关理论的发展。不同理论的优缺点和适用范围,成为本研究最重要的价值所在。但理论模型的问题在于都建立在对居民感知与态度简单化的基础上,而忽略了居民旅游态度的影响因素多元性与复杂性^[121]。如何反映居民群体的异质性以及动态变化,是未来理论建构中最需要关注的问题。同时,正如肖洪根在2002年就指出的,对于在西方国家已经开展了将近半个世纪的影响研究成果,如何对其进行归纳、总结和理论升华,使之有效地推动学术进步、贡献于人类知识,仍然是当今摆在旅游影响研究者面前的核心课题^[122],同样也是国内研究者面临的重要课题。国内相关研究需要结合中国的具体情况,在实证研究的基础上,在对旅游现象的审视中,进行理论抽象与创新。
对于研究方法而言, Kendall曾经指出研究尺度和衡量标准的不一致为成果可比性带来的困难,经验研究的零散性使得难以系统衡量旅游在经济、社会文化以及环境等方面的影响等是旅游地居民感知与态度在研究方法上的主要障碍^[123]。这些问题目前仍然存在,但对于纷繁复杂的旅游现象,要实现研究的规范与系统,可能还需要在实证研究基础上进行广泛的探索。尽管国内外的相关研究已经力图通过量化方法的引入解决上述问题,但量表基础上问卷调查等数据收集的方式以及结构方程等模型的构建,往往只能告诉研究者标准化的结果,而难以深究结果背后的原因。因此,将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相结合,是研究方法需要探索的方向,以此达到整合规范研究与深度分析的目的。
The authors have declared that no competing interests ex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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