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小姐》是瑞典著名戏剧家斯特林堡的代表作。剧中描述贵族小姐朱丽与她的男仆让在仲夏夜激情缠绵后,两人的地位发生了巨大转变。原定的私奔计划被男仆让的未婚妻厨娘发现,事情破败,朱丽小姐的尊严与操守尽失,最终选择用剃刀了解了生命。
本剧是斯德哥尔摩戏剧学院的艺术发展项目,以多媒体独角戏的独特方式演绎了这一个以女性尊严为话题的故事。女导演安娜·皮特森自导自演,一人分饰三角。舞台上还有一个摄像师,他记录安娜的表演,也负责切换提前录制好的影片与特效素材,同时将影像投射到舞台背景,作为话剧唯一的配景。
开场前舞台上摆了一些铺满白色华丽桌布的桌椅。一开场摄像师便把这些道具收了下去,在整场演出中再没有出现过。这是一个让我感到诧异的细节,演后谈时提问导演,才得知这只是为了气氛的烘托,让观众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一个发生在贵族家庭的故事。舞台上实际使用的道具寥寥无几,一只高脚桌,一把凳子,一个放着音响的置物架,一双靴子再加几只可移动的灯具便是所有的布景。大部分的舞台空间留给了天幕所需的投影以及摄像师需要跟拍的移动空间。
摄像师随意地搬下了桌椅后,打开一把剃刀放在了高脚桌上。调整了摄像机机位后,演员上场。摄像机机位恰好将剃刀与演员同时入镜,投影在了天幕上,通过焦距的调整,时而能看见清晰的演员背影,时而能看见清晰的剃刀在演员头顶反射着透亮的闪光,似乎预示着这个故事的悲剧性结局。说实话影像的吸引力远大于演员的外文台词。而需要同时看翻译字幕、演员动作与屏幕投影,更让观众目接不暇。
演员的表演功力是毋庸置疑的。整整2个小时的表演,不少于其他相同时长独角戏的台词量,并且要一人分饰三个不同性格的角色,演员极力地试图用语言风格把这三个角色区分开来。但遗憾于字幕的不够及时匹配和语言障碍,观众对三个角色的不同观感不是那么的明显,对剧情也难以做到百分之百的理解把握。如果是母语演出,效果一定能更好。
多媒体的运用无疑使这个独角戏有了更多的表达方式,也减少了独角戏通常给人的疲倦感。跟踪的摄像机时而拍摄演员在舞台上的表演动作,当摄像机朝向天幕方向时便会出现迷幻的叠影,借以表达主人公茫然若失的内心;时而作为第三主人公与演员面对面交流,演员戏剧性的面部表情便会被特写在投影上,给人巨大的视觉冲击力;时而又会配合剧情切换成提前录制的影片或是特效影片,与实时转播无缝对接,给观众出其不意的惊喜。这些独特的多媒体运用,是导演在试图探寻如何将移动画面与演员的肢体表达在舞台表演中相互渗透。这对一个独角戏来说是有益而无害的。既不喧宾夺主,又丰富了表达方式与视觉效果。
靴子作为剧中重要的象征道具,也被运用到了与观众的互动中。两人上床前,朱丽小姐无疑是这段关系中的主导者,她命令男仆跳鞭子取悦自己,男仆只得照做,她甚至命令男仆舔自己的靴子。这一段中,演员把靴子实实在在地递给了台下的男观众,男观众则自然地拒绝了这一要求。跳脱的剧情也使得观众有了更强的代入感。两人在发生关系后,地位突然有了反转,朱丽小姐在苦苦哀求男仆时,同样抱紧了这一双象征着地位权势的靴子。她为他失去了操守,也失去了尊严,除了哀求他带她私奔,朱丽没有其他的选择。然而计划私奔的过程被让的未婚妻厨娘发现,同时老爷的靴子声响起,即将面临家族责难的朱丽再也承受不住了。
故事发展到这里,本该就以朱丽小姐的自杀告终。但是这里,演员问道:朱丽小姐一定要自杀吗?与她发生关系的男仆让为什么不用自杀?是谁让朱丽小姐不得不选择自杀?几盏落地聚光灯面向观众席打光,拷问着每个人的内心。最终,演员走到台后,荧幕中的演员发出了惨叫声。是朱丽小姐依然选择了自杀吗?是朱丽小姐杀了男仆让吗?还是男仆让自杀了?答案已经不再重要。每个人都可能是朱丽小姐,可能是男仆让,可能是男尊女卑思想的帮凶。个人非常欣赏导演在结尾处的处理手法,面向观众的聚光灯是一击响钟,是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时代的阶级差异或许已经不那么明显,但是女权问题的争议从没有停休。
本剧是多媒体实时影像在舞台表演领域的一次实验性探索。也是对朱丽小姐一次全新的解读。(文:洪韵编辑:榕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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