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 持
2020年年初，当身在纽约的孔院院长和老师们还在因为国内疫情为亲人同事担惊受怕的时候，美国陆陆续续开始出现新增病例。自三月初孔院果断决定暂停线下授课（在巴鲁克学院关闭前）并在3月24日正式转至线上授课起，至今已经9个月了。老师们开始学习使用Zoom和各种线上教学工具，很快适应了网络环境下的汉语教学，顺利完成了春季教学。
随着疫情的逐步缓解，在5月下旬美国的Memorial Day，我第一次从居家隔离中走出家门，在公寓附近的街道散步，呼吸着新鲜空气。从此，只要天气条件允许，我就会戴上口罩出门散步，坚持至今。在除了呆在家就无处可去的日子里，散步成为支撑我身心健康的巨大力量。
今年10月，美国疫情如专家预期的那样又开始反弹，每日新增病例不断上升，12月11日达28万多人（数据来自网络，非官方）。我们所在的纽约州的疫情差不多还是所有联邦州中最严重的，只不过现在的医院不像3月那样濒于崩溃，所以至今我们仍基本处于居家隔离状态。不坐公交、生活基本全靠网购、步行范围不超过2公里的日子已经有9个月之久了。还要坚持多久不清楚。因此，无论是为工作生活还是为身心健康考虑，我们都必须尽量保持耐力，争取顺利度过难关。
调 整
由于疫情的影响，我们孔院只有一位全职汉语教师，但是我们还是在本地先后招募到3位汉语教师，并使我们孔院在招生人数和汉语班开设数量上创出历史新高。今年夏季我们开设了3个不同汉语水平的bridge classes，帮助春季只完成了一门课程的学生顺利进入秋季更高一个层次的学习。秋季学期时，我们除了继续开设原有的四个班以外，还增设了新一层次的Elementary Chinese 201。
Elementary Chinese 201班是一个比较特别的班级，大部分同学是在我们孔院从零起点起步，一步一步学上来的。虽然他们学习汉语的目的各不相同，但是大家都对中国的方方面面感兴趣，因而一直愉快地坚持学习汉语。其中还有一部分同学参加了2019年上海外国语大学孔院工作处举办的夏令营，两个星期的学习生活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使他们建立起深厚的友情。在开学第一天我就赞扬他们班是一个strong community，希望他们在新一学期继续保持团结友好的关系，给学习带来积极的能量。课后我就收到了插班新生表示自己也希望融入这个班级社群、发挥积极作用的邮件。
在学期中讲到一篇讨论怎样学习汉语的课文，我借机让同学们分享自己学习汉语的方法，还在Padlet上介绍了一篇关于“成功的汉语学习者学习汉语的九大诀窍”的文章，同时让学生分享对这篇文章的看法并反思自己的学习方法。有时候同学间的相互交流，学生的自我反思，比教师向学生灌输理念和方法更易接受、更为有效。下图截取了学生在Padlet上阅读《学习汉语的9个诀窍》后做出的反思。
实践证明，班级社群建设有利于语言学习，让学生们学得不孤单、互相鼓励、取长补短。在最后学期考核时，学生的presentation惊艳到了我。有的同学介绍了自己的爱好，包括做中国菜、中国古诗、摄影等；介绍中国古诗的同学不仅讲解了诗歌的意思并教全班同学朗读，还把诗歌的深意延伸到了自己身上和现代社会；有一位同学用汉语描述了圣诞老人，让大家猜猜“他是谁”，没讲到第三句，已经有聪明的同学猜了出来，不过没关系，大家高高兴兴地跟着她把描述圣诞老人的汉语句子一起学完；有同学介绍了他们中国之旅中的种种趣事；也有同学介绍了近期打算要做的事；还有同学介绍并演唱了中文歌。同学们之间也为对方的才能所折服。
美国的外语教学理念强调学习一门外语要与学生自身的兴趣和生活紧密结合，要充分利用实际生活中的真实语料来进行有效的语言输入，同时进行语言的交际和输出。虽然我们非常认同这样的外语教学理念，但是对同样有多年外语学习经历的中国人来说，美国学生的“不记忆”或者说“不背诵”还是给了我很大的触动。
就拿汉字教学来说，我们的课程安排第二个层次开始认读汉字。通常对一些还保留字源字形的现代汉字，我会向学生们展示并解释对应的甲骨文、金文字符。
比如“教”的甲骨文，左上方的“爻”是表音符，左下是一个孩子，右边是手持教鞭的象形符。
拆解汉字结构、介绍字源不但可以帮助学生记忆，而且也正好让学生了解中国传统的教育理念和师道尊严的传统礼教。
但是有很多汉字已经失去了造字理据，学生不得不“死记硬背”一下。我在Quizlet上创建了每课汉字和词汇的学习集，供学生课后使用里面的游戏、练习和测试，也为学生制作了每课生字和生词卡片的PDF文件，学生只要下载，双面打印并剪裁后就有了正面是生字或生词，反面是英语和图片注解的卡片。
不过有极个别学生还是表示认不得、记不住。我不得不采用了以前不太愿意使用的抛开理据字源的创造性记忆法。比如东南西北的“西”，我从网上找到了这张图片。
图上方是太阳落山，下方是两只鸟归巢，与“西”字形似。然后我把字义编入了“sunset in the west, two birds back to the nest”这一句话中。不得不承认这种创造性的记忆法对汉字认读也是一种很重要的方法。
美国教育还比较强调的一点就是尊重学习者的个体差异。一个班级内的学生学习能力总会有高低，个人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也会不一样，家庭和年龄也不同。况且还有学生、教师、职工、校友身份的不同。有人觉得教学进度快了，就有人会觉得教学进度太慢。有人想多学点新内容，也有人想多操练。
在我以前的观念里，教学只要满足大部分学生的要求就可以了，有时候无法解决众口难调这个问题。来美国孔院工作的这三年里，我也在慢慢适应和接受美国的教育理念和做法，学习在教学中尊重学习者的个体差异，尽量给不同的学习者提供可选择的学习方法、材料和帮助。
比如转为线上教学后，我根据班上学生的接受能力放慢了教学进度，设计多种活动，利用几个线上平台，让学生通过听、说、读、写反复操练；给能力较强的同学推荐汉语学习APP，用电子邮件、微信等工具增加课后交流，甚至应学生要求帮助寻找合适的课外辅导等；对学生提出来的问题，也会在接下来的课中解答并设计针对性的练习，等等。
总之，无论是面对疫情还是不同的教学环境，我们都需要有适度的灵活性，根据教学的实际要求不断作出调整，以提高教学效果，满足学生的不同要求。
收 获
在纽约巴鲁克国际金融孔子学院成立的第四个年头，在疫情肆意蔓延的2020年年末，我们4个层级5个班的秋季汉语教学圆满结束。学生们纷纷发来邮件表达感谢，感谢孔院提供给他们这么好的资源和机会学习汉语，感谢老师们的辛勤付出让汉语学习变得高效有趣。有同学说，学习汉语已经成了她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绝大部分同学都将继续学习，升入更高的层级。明年5个层级6个班级的春季汉语课也已准备就绪，大家都期待疫情能尽快过去，明年可以去中国学习和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