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跑一次”改革是“放管服”改革在浙江的具体实践和前沿探索。一年多来，浙江省各地各部门积极探索，通过技术支撑和制度创新，大力推进“最多跑一次”改革。就在1月23日举行的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二次会议上，浙江“最多跑一次”改革还获得了好评。1月25日，袁家军省长在省第十三届人大一次会议上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全省“最多跑一次”实现率达到87.9%，办事群众满意率达到94.7%；坚定不移把改革作为关键一招，深入推进“最多跑一次”改革，增创市场有效政府有为企业有利的体制机制新优势。
“最多跑一次”改革虽然已经破题，但要赢得最后的胜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改革仍然在路上，也出现了一些难点和堵点，如政府职能转变尚未到位、“信息孤岛”仍一定程度存在等等。
如何突破难点、打通堵点？
一是要以强化监管促进简政放权，构建有为政府。
加快推进政府职能转变是“最多跑一次”改革的题中之义。在建立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新时代，政府的职能转变既要“放”，即把不该由政府管理的事项交给市场或社会，也要“管”，即把该由政府管理的事项切实管住管好。然而，一些部门和地区片面理解“最多跑一次”，未能准确认识简政放权与强化监管的关系，在改革中重服务放权、轻执法监管，甚至存在“放而不管”的情形，从而留下了监管隐患。“放”有助于激活市场活力，但“只放不管”将损害市场秩序。各级政府需要确立有为政府的基本理念，扎实维护市场秩序，充分认识到“严管”是目标任务，“不扰民”是方式方法。方式方法可以创新，目标任务必须完成。
在执法监管中，坚持“双随机、一公开”原则，切实提高政府依法履职能力，是深化“最多跑一次”改革的关键所在。中国综合社会调查公布的最新调查数据显示，将近三分之一的群众认为，政府在开展处理违章建筑等执法工作时，并不会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市场主体。我们在调研中也注意到，在食品药品监管、质量监督检验等技术要求较高的领域，县乡一级政府普遍存在基层监管人才的结构性缺失。各级政府须继续探索优化综合监管的方式方法，加大基层专业化执法干部队伍建设力度，巩固依法履职的体制机制保障。
二是建立以人民为中心的工作机制，构建回应型政府。
“最多跑一次”改革是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在政府改革领域的集中体现。它以群众的主观感受为出发点和落脚点，赋予了群众评价政府改革成效的权力。一年多来，浙江省各地各部门积极探索，梳理了“最多跑一次”事项，推进了政务服务标准化建设。然而，不少“最多跑一次”事项往往是逻辑上的“跑一次”，而不是实际上的“跑一次”。我们的调研显示，由于政务服务信息公布不充分，或公布方式不合理，群众去政府机关办事时很难获得完整、有效、易懂的介绍材料。在实践中，不少行政服务大厅中人满为患的办事事项，如港澳台再次签注、公积金提前还款等，往往是群众已经可以不用跑的事项。
在办事服务中，各级政府需要认识到，群众的充分知晓、充分接受、充分使用，也是决定“最多跑一次”实践成效的关键。换句话说，“最多跑一次”改革实践成果的巩固，不能只靠政府的单方面努力，而是需要政府和群众的互动。将“最多跑一次”进行到底，要求各级政府确立回应型政府的基本理念，建立群众需求意愿表达、用户体验反馈以及政务服务投诉等三方面为一体的制度化参与渠道，在充分了解群众需求偏好的情况下，更为精准地提供办事服务清单、优化办事服务方法。
三是加强顶层设计，建设整体性政府。
在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指导下，“最多跑一次”改革体现了整体性政府的改革理念。对外，它为群众提供了无缝隙而非碎片化的政务服务；对内，它增进了各部门的团结协作，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互相推诿现象。一年多来，各层级、各地区政府尽管都响应了“最多跑一次”改革，较好落实了整体性政府的改革理念，但在全省范围内，改革仍存在着明显的碎片化现象，突出表现为各地、各系统之间的“信息孤岛”现象，导致群众仍然做不到“就近能办、同城通办、异地可办”。有观点认为，“信息孤岛”是各地区、各部门数据管理系统不兼容的技术问题所致，也有人认为是公民隐私或其他敏感信息不便共享的权限问题所致。事实上，整体性政府的建立并不必然要求各系统间共享所有数据，而是只要能够实现跨系统数据对接，在群众办事时由本人授权读取必要证明信息即可。在现阶段，“信息孤岛”背后既不是技术问题，也不是权限问题，而是跨部门协调的管理问题。
在行政分权体制下，不同层级、不同地区政府在政务服务中要求的材料、采用的流程和下放的权限等存在差异是正常现象。当前，我省的城市化进程已经进入都市区一体化的新阶段，它内在地要求城乡之间、城市之间实现基础设施、要素资源和体制机制的互联互通。解决各部门、各地区条块割裂、系统林立的现象，关键是要加强“最多跑一次”改革的顶层设计，建立全省统一的市场准入标准、政务服务标准，及时总结、推广实践有效的地方经验。加强顶层设计并不是要压缩地方差异化探索的空间，而是旨在规范、引导各地实践，建立跨部门、跨地区、跨层级的工作协调机制，为“最多跑一次”改革从点上突破到面上推广创造支持性条件。
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今后五年，将突出改革强省工作导向，深入推进“最多跑一次”改革，加快实现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2018年第一个工作日，省委书记车俊同志在全省全面深化改革大会上要求全省干部高举改革大旗、扛起改革担当，紧紧扭住“最多跑一次”改革这个“牛鼻子”，坚定不移推动这项改革向纵深发展，当好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的排头兵。
【作者郁建兴系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院长；高翔系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MPA教育中心副主任】
文章首发于2018年1月26日《浙江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