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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一辈子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工作态度是比较端正的,从来没有计较什么时候自己该下班了,该休息了。”
尽管萧方治教授在遗嘱中表示,不希望对他做任何形式的悼念活动,以减少亲人们的悲痛和惦记。编者思忖良久,并获其家人许可,决定刊发此文。一则悼念已故的萧方治教授;二则,希冀为其亲朋带去些许慰藉;三则,愿萧方治教授为人类医学发展的献身精神和情怀能够感召更多公民,此实为社会之福祉,亦乃萧教授之遗愿。
无法完成的遗愿
2013年12月的一天,萧方治家中的清洁工打扫卫生时,发现了一个普通的铁盒子,里面装有萧老先生多年的医院检查单。一个破旧的笔记本封皮上,写着“捐赠申请书LAST SPEAK”。打开后,里面写着萧老不知何时写好的遗嘱,全文如下:
“为人类医学科学深入和发展,探讨病因,减少死亡率。我自愿申请无条件的死后捐躯作为我校教学、临床和科研之用。尤其在我的身体中,组织细胞在生物学死亡前,可移植我体中任何器官组织为某些病人所用。”
“我死后不作讣告,不举行任何仪式,不奏哀乐等,尽快按上述处理后事,以减少亲人们的悲痛和惦记。我的财产全权由文霓处理,请将一半奉献我校作为教学基金,尽管其微,以满足我生前除无偿捐躯外的一点心愿。”
此时,距离萧方治遗体火化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由于萧老弥留之际已陷入昏迷,未能诉清遗愿,“捐赠遗体作为学校教学、临床和科研之用”成了永远都无法完成的遗愿,这让萧方治的家人再次陷入悲痛。这个一世清贫、专注医学研究的老教授,真真正正的把整个生命都献给了医学事业。
怀着沉痛的心情,一个下午,萧老先生的妻子王文霓女士在儿子的陪同下,来到四川大学教育基金会。她身着深蓝色羽绒服,黑色格子裤,面色稍显憔悴,说起萧老,早已泣不成声。许久,才得以诉明来意:完成萧老的另一个遗愿——向学校捐赠抚恤金。萧夫人说:“他从来没有给提过这些,他一生都是很节俭的。虽然捐献的钱不多,但是也表达了他的一片心意。”
母校,奋斗一生的地方
萧老的故事还得从华西坝说起。百年来,华西坝的图书馆、钟楼、赫斐院风采依旧。有人说,华西坝是一个时代的剪影,因为她珍藏着一个时代人们的记忆。而对于萧方治来讲,华西坝也是他一生的剪影。
1954年,新中国刚成立不久,萧方治怀着自己的医学梦想,来到四川医学院,开始了为期五年的大学生活。学习期间,他刻苦钻研,积极上进,成绩名列前茅,1957年,被学校评为“优等生”。
学习之外,萧方治还很关心同学。一次,班上的一位同学因家里突然的变故不知所措,萧方治主动请缨到那位同学家里协助处理。当时交通极为不便,而同学的家住在偏远的川西山区,大段路程只能步行前往,萧方治带了三天的干粮就出发了。尽心尽力,总算是圆满解决问题。回到学校的萧方治,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来。
毕业后,各方面表现都很优秀的萧方治,被分配留校任教。虽然他真正向往的是外科教研生活,但萧方治没有任何抱怨,选择服从分配。正如他的妻子所说:“他是一位可靠忠实的人,一辈子都靠自己的本事,从来没搞过歪门邪道的事情。”
就这样,萧方治开始拿起粉笔,在三尺讲台上传道授业,整整四十个春秋。
文革开始后,萧方治主动联系华西附属医院,任中心实验室副主任。不爱名利的萧方治常在家里向妻子抱怨:“我很不喜欢别人喊我主任,人家在外面喊萧主任,我不觉得是喊我。”在此期间,他通过自己的研究,改进测血脂的方法,节约了很多步骤,为医学研究事业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之后在学报编辑室,萧方治创办了《中华医学遗传学杂志》。他的妻子回忆说:“在办杂志时,他白天在看资料,晚上在看资料,很多的稿件都是拿到家里做。长期的劳累把他的眼睛都看近视了,眼镜也把鼻梁都压垮了。说起来,虽然他一辈子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工作态度是比较端正的,从来没有计较什么时候自己该下班了,该休息了。”后来,这份杂志成为了四川大学华西医学中心所创办的特色杂志之一。
萧方治教授的整整一生都和四川大学有关,都和医学研究有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用行为,表达了一个普通老教授对川大和医学事业深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