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四川大学望江校区,有这么一位老人:他留着花白的长发和胡须,无论春夏秋冬,哪怕日晒雨淋,几乎每天都骑着自行车,一早赶到收发室,单薄的身体蹲在一堆无法正常投递的信件前,分分捡捡,然后把一摞摞厚厚的信件放在后座上,穿梭于收发室和众多学生宿舍和教工家属区之间,这样的动作一重复就是16年,不曾间断。许多川大师生都对这样一位老人留有印象,但关于这个老人,许多人却并不怎么了解,甚至不知道他并不是专职的邮递员。
一直默默无闻的他,近日来却因一次偶然而成为川大师生甚至社会上热议的对象,由此,他16年来坚持义务送信的“秘密”方被揭开,许多人都为他感人的事迹而动容。
他叫杨忠渭,四川大学水利水电学院一名退休教职工,1995年退休以来,一直在川大望江校区义务为师生送信。带着好奇和疑问,我们在医院病床上找到了他。他的娓娓道来,为关心他的人还原出一个最平凡、最执着的“信使”形象。
义务送信 只为每一封信都能送达师生
杨忠渭,1935年在浙江宁波出生,少时随父母迁至上海生活,并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参军入伍到了四川,后曾在峨眉山气象站工作,因工作表现优异,加入中国共产党并担任了峨眉山气象站的站长。1960年,他被保送至原成都工学院(原成都科技大学前身)攻读水文专业五年制本科,但因遭遇文化大革命,直至1968年才毕业,被分配到青海西宁的水文局的一个水文总站工作,后于1970年回到学校水文系(现四川大学水利水电学院前身)工作,直至1995年退休。
退休之前,杨忠渭就一直在水利水电学院从事行政工作。退休后,他经常去学校收发室为学院收取信件和报刊。他经常看到收发室一个角落里时常堆放着一大堆收信人信息书写不详的信件,无法正常送达,便想或许自己可以做些什么,让这些“睡眠”的信件“苏醒”,到达它们原本应该到的地方……就是出于这简单的想法,老人从此便开始了他在学校收发室充当义务送信员的工作,而这份“工作”,他像对待自己的事业一样上心、负责和执着。
开始了义务送信员的工作以后,杨忠渭的全部心血几乎都倾注在了送信上面。每天从自己家,到收发室,到学生宿舍、家属院,“三点一线”,他风里来雨里去,一年365天,几乎很少休息过。最令他感到自豪的是,他的英语很好,除了亲自送信外,学校收发室所有的英文信件几乎都要靠他来翻译标注在信封上再作分拣投递。
杨忠渭对待义务送信工作很认真。原四川大学和原成都科技大学两校合并后,他义务送信的区域更宽了,数量也越来越大。除了为师生义务送信以外,老人还主动承担了水利水电学院等学校一些单位、部门的报刊、信件的收发工作。有时,老人不小心把一份报纸弄丢了,他会悄悄地去报亭买一份同样的报纸送过去,认真的样子让人感动不已。学校收发室一位职工感慨地说,“杨老师深深地热爱着做义务投递员的工作,倾注了许多感情在里面,也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寄托和生活乐趣……”
感动与快乐 十六年风雨历程不言悔
就这样,杨忠渭奔波了16年,坚持了16年,送出了成千上万封信,送走了一届届川大学子,他自己也成了川大校园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虽然许多川大师生对这道风景线都比较熟悉,但却一直鲜有人知他这“义务信使”的真实身份。对于自己这样的默默无声和无人知晓,杨忠渭从无抱怨和叹息,因为他心中始终闪耀着一盏明灯,那就是——关爱他人,服务师生,其乐无穷。人在夕阳,余热尚存,当每次为师生们成功送达了那来自远方信函的音讯,每次把那些几近石沉大海的信件成功放在应该到达的师生手中时,作为老川大人和老党员的杨忠渭就感到一种由衷的充实和快活。
作为信使的充实和快活其实不仅来自于自己的每一次成功投递,还来自于自己与师生们之间的一种相互感动。“有时候我把信送到宿舍楼下,有时候直接送到每间宿舍里。”当他敲开宿舍门的时候,一些学生、老师常会邀请他坐下来,为他倒茶,或者拿出水果给他吃,嘱咐他别太辛苦太劳累,不必要爬楼登高,送到楼下就行了。而每逢过节,学校和学院的一些教职工,也总会自发地为他送来水果、点心甚至是油和米,以表感激和问候,但他总喜欢谢绝。当不忍谢绝掉时,他便把好心人送他的礼物拿到收发室,和工作人员们一同分享,那也是他最开心的时候。说到这里,杨忠渭的脸上洋溢着无限幸福的笑容。
当被记者问到在送信过程中是否遇到过烦恼的事情时,杨忠渭叹息了一声说,“有哦,总是有些信按照按图索骥找了一遍又一遍,但就是找不到收件人……”说罢,老人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有些无奈。在杨忠渭看来,有些信件可能对收信师生而言很重要,如果错过了,会造成许多麻烦……正是这样朴实而善良的想法,支撑着他总是千方百计为每一封信寻找它们应当的去向和“归宿”。
其实老人也曾想过停下这份义务信使的工作,因为有时候感觉很疲惫。“我曾想过找我干女儿来帮忙送信,但是她们责任心不强,而且对校园环境不熟,所以我决定还是自己送,直至坚持到有人替我为止。真到身体不行了,就少送点,但还是想继续下去。”
的确,16年的义务送信工作,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变成了杨忠渭的一种习惯,一种追求,一种乐此不彼的生活。他已很难与“信使”这份工作分开了。
感动。但现在开学了,这样子我怕耽误他们的学业。”因此,他不止一次地劝志愿者们少花点时间陪他,要以学业为重。经过暑期近2个月的医院疗养,杨忠渭老人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他很想快快返回学校继续充当信使的角色。“同学们需要我,那些信需要我,所以等我身体好了,我还是会继续送信。能为师生们带来一些收信的便利,我很开心!” 病床上的他,精神矍铄,说得很坚定。
桃李不言 川大“关爱在行动”
岁月不饶人。随着年龄的不断增加,杨忠渭老人的身体渐渐不如从前,76岁高龄的他越发显得单薄,骑车子时常在校园内摔倒,而每次他都在好心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重新站起来,扶起自己快散架的自行车,顾不上拍打自己身上的尘土,便捡起散落一地的信件,重新上路。加上老人多年来收养了多名失足青年做自己的干儿子、干女儿,自己的退休金几乎用在了帮扶他们身上。这样,长期的操劳过度,积劳成疾,终于在今年暑假前,老人病倒住进了医院。而正是这一病,引出了一个川大在读学生的细心“追寻”,由此,他16年坚持义务送信的故事也随之被发掘出来并广为传诵。
川大文学与新闻学院2008级本科生张观妙,在暑假期间,为了等一封重要的信件,早早地回到了学校。然而十多天过去了,张观妙却没有等到任何信件。她询问了宿管老师,获知了有这么一个过古稀的老人:他不是邮递员,也不是学校收发室的职工,却每天义务为同学们送信。带着疑问,她来到了收发室,得知老人名叫杨忠渭,两个月前因为劳累过度而卧病在床。
第二天,张观妙通过水利水电学院,获知了老人的详细情况和所在医院。8月26日,她在人人网上发帖号召大家关爱杨忠渭老人,并招募志愿者开展“关爱在行动”主题志愿活动。帖子一经发出,立即引起了广大网友尤其是川大学子的关注。四川大学蓝色星空BBS开始热议起老人的感人事迹,大家纷纷写留言和感谢信为杨忠渭送上最诚挚的祝福,希望他能够尽快康复,重新回到美丽的川大校园。同时,同学们争先恐后地报名参加“关爱在行动”主题志愿活动,据不完全统计,自愿报名的同学高达数百名,就这样,在杨忠渭这位老“信使”志愿者周围开始聚集起一批富有爱心的小志愿者们。被最终获批召集而来的十余位大学生志愿者,就像小天使一样,几乎天天在不影响“信使”老人休息的情况下,轮流照顾老人,和老人一起“摆龙门阵”,帮助他排遣内心的孤单和寂寞。他们还把网上的祝福用爱心形状的便签条一条一条誊写下来,并贴在专门设计的一个巨大的爱心信封上送给老人。
对闻讯赶来医院看望照顾自己的川大学生,杨忠渭甚是感到欣慰和感动。谈起这些学生,病床上的老人脸上洋溢着幸福。“他们陪着我,我很高兴,很杨忠渭老人一生未婚,孤寡一人,但却从不曾寂寞过,因为他心中有一盏灯,有一份服务学校、服务师生的爱,更因为他也同时从周围获取着源源不断的关爱。学校水利水电学院的院系领导、同事长期以来对他一直都给以极大关心和帮助,老人对此也甚是感激。杨忠渭老人很清贫,所以每当看病时,院系领导、同事常要陪同他去医院,费用不够时,还常筹资为他垫付医治费用。每逢节日,单位还会送去油盐柴米等物品慰问老人。另外,按照不同的季节,大家还会主动为老人购买衣物……总之,热心肠的杨忠渭老人的一举一动,同时也牵动着热心肠的单位及领导同事的心。
就在我们告别老人时,又有关心他的志愿者前来探望他。从这些学生志愿者的身影中,我们好像看见,在未来的川大校园,一种已持续了16年的义务信使行动会再次起航,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在杨忠渭这位信使老人的周围,或许将聚集起一批又一批的小天使、小信使。奉献与关爱,责任与感动的河流将继续在川大校园暖暖地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