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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基地·名家会客厅】第165期名家会客厅事后新闻:乱云飞渡仍从容 ——留取丹心照汗青的马寅初_重庆大学

重庆大学 免费考研网/2016-06-18

【创新基地·名家会客厅】第165期名家会客厅事后新闻:乱云飞渡仍从容 ——留取丹心照汗青的马寅初

乱云飞渡仍从容

——留取丹心照汗青的马寅初

郭沫若曾把他比作“蒸不烂、煮不熟、捶不爆的响当当的一枚‘铜豌豆’。”当其与世长辞之时,有一幅挽联如此描述其一生:“在旧社会不畏强暴,敢怒敢言,爱国一片赤子之心,深受同仁敬重;为新中国严谨治学,实事求是,坚持真理不屈不饶,堪为晚辈楷模。”还有位领导同志为当年曾错误批判他而深有感触地叹道:“错批一人,误增三亿。”这位先生就是我国著名的经济学家、教育学家、人口学家马寅初先生。

一、艰辛岁月 峥嵘青春 马寅初(1882-1982),又名元善,浙江嵊县人,诞生于绍兴一个以酿酒为业的小作坊主家庭。按干支纪年,他出生之年为壬午年,五月为午月,初九为午日,再加上他午时出生,又姓马,正应了老话说的“五马齐全”。马寅初出生后不久,父亲马棣生为寻求更好的酿酒水质,将全家移居嵊县浦口镇。马寅初就在这民风淳朴,风景秀美的乡村小镇度过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随着酿酒生意日渐兴隆,马棣生见排行老五的寅初最为聪明伶俐,有心让他子承父业,想先让他学会酒店管帐、再承家业。因此,父亲只让寅初读私塾,无意让他继续求学。马寅初不喜欢私塾的四书五经,向往城里的新学堂。他对父亲强让他学酒店管帐,非常不满,经常怠学、怠工以示反抗。为了求学之事,父子发生多次争执,马寅初也饱受皮肉之苦。一日,他见求学无望,负气跑到镇外江边,一头跳进水中,幸亏被人救起,否则早就葬身鱼腹。恰在此时,父亲的老友张江声由沪来嵊探亲访友,得知此事,觉得马家老五人小志大,说服了寅初的父亲,把他带到上海读书。  

  1898年,17岁的马寅初在张江声的安排下进了上海教会学校育美书馆读中学。强烈的求知欲和勤奋努力,马寅初的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他学习非常刻苦,生活却十分清贫。白天上课,晚上还要挑灯夜读。他用不起电灯,点的是相对便宜的菜油灯。有次,一位朋友来他宿舍探望,发现灯光非常昏暗,便为他添上一根灯芯。马发现后,立刻把其中一根熄灭,抱歉地说:“我点不起两根灯芯,不能浪费,请别见笑!”

二、负笈名校 初试牛刀1906年,马寅初赴美国留学,三年获得耶鲁大学经济学学士学位,后又考入哥伦比亚大学攻读硕士。起初在哥大研究院,可以领取国内发给的公费助学金,后来国内政局发生变化,公费停发,他靠半工半读维持生计。为了完成学业,马寅初利用课余时间去餐馆洗盘子。有一天,有个电影制片商来到餐馆,说马寅初如果去演个跑龙套的小角色,可以拿到高于餐馆工资20倍的片酬,而且只要签订合约,就可预领一部分报酬。马寅初读过剧本才知道,原来这是一部丑化华人的电影。他立刻严词拒绝,这一来把餐馆老板也得罪了,就此丢了饭碗。只得另寻出路,去码头当搬运工,当家教,给人翻译资料等,想方设法,坚持半工半读。

幸运的是,马寅初的导师萨利格曼教授看出他是可造之材,对他十分器重,还资助他完成了学业。萨利格曼教授对马寅初的人格品德、刻苦努力、成绩优异,备加赞赏。1911年,马寅初在哥伦比亚大学通过题为《中国的公共收入》(Public Revenues in China)的硕士论文,取得文学硕士学位后,马不停蹄,再接再厉,继续攻读博士,在论文选题上,他不走捷径,选择了较难的《纽约市的财政》作为课题。论文数据扎实,视野开阔,论述了纽约市财政预算的编制、筹集、监督等方法,以及纽约市财政体制的优劣等问题。1914年8月5日,马寅初的博士论文经答辩顺利通过,取得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院的哲学博士学位。该论文在纽约正式出版,被作为“标准性的样板著作”列入哥伦比亚大学教材,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还一再重印发行。

三、学界翘楚 政坛精英1916年,马寅初取得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后打道回国,年三十有四。他先在北洋政府财政部任职,后应蔡元培之邀到北京大学经济系任教。1919年初,马寅初成为了北大历史上第一任教务长。马寅初讲课很少翻讲义,讲得激动时,往往走下讲台,手舞足蹈,唾沫四溅,如同阵雨飘洒。一些坐前排的学生说:“听马先生上课,必须撑雨伞。”1920年起,他一边创办新式商科学校,一边陆续在上海、北京的学校和金融机构发表演讲,普及经济常识、呼吁整顿币制。1927年,45岁的马寅初抱着“为国尽责”、“为社会服务”的理想踏入政界,历任浙江省政府委员、南京国民政府立法院委员、立法院经济委员会与财政委员会委员长等职。进入政界后,马寅初对当时的政府越来越失望,多次批评政府腐败无能,“不能办富人税,只能在穷人身上打主意”。

马寅初对当时的达官贵人十分不满。1929年9月11日,孔祥熙五十岁生日,马寅初收到请柬,拎了三斤挂面两斤猪肉前去赴席。寿宴上,有人为讨孔祥熙欢心,提议大家说段子讲笑话提神(孔祥熙喜欢听笑话)。马寅初不遑多让,抢先说:“我给大家讲个小故事来助兴。从前有兄弟三人,老大叫年纪,老二叫学问,老三叫笑话。有一天,他们三人上山砍柴,天晚收工,各人的收获是:老大年纪砍了一把,老二学问一点儿也没有,老三笑话倒是砍了一担。”大家听后,知道马寅初是在讽刺孔祥熙“年纪一把,学问全无,笑话一担”,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孔祥熙听后明知是讽刺自己,却哑巴吃黄连,无可奈何。

1936年,马寅初担任浙江省财政厅长、省府委员。某日,一位不速之客登门造访,正巧马寅初不在家,留下两千块银洋“给马厅长喝茶”。来人是马寅初的老乡,想打通马厅长关节,弄个县长当当。马寅初回家后,闻听此事,勃然大怒,骂道:“此人真是无耻之尤!蚊子叮菩萨——也不看清对象是谁。他今天能拿出两千多块光洋走门路,日后当上县长,就会盘剥民脂民膏。这种贪官污吏的烂胚胎,一身污浊气,我会推荐保举他?除非瞎了眼!”

四、痛砭时弊 嫉恶如仇1937年抗战爆发,国民政府西迁,定重庆为陪都,大批学者政要、各界精英云集山城,重庆大学此时也成为全国知名高校。1938年,马寅初就任重大第一任商学院院长兼经济学教授,着重研究中国战时经济问题。

抗战期间,孔祥熙、宋子文等四大家族,利用权势,巧取豪夺,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国统区内,通货膨胀,物价上涨,财政赤字,国库亏空,危机四伏,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在重大任教期间,马寅初目睹时艰,痛心疾首,义不容辞,以作演讲、写文章、提议案等多种方式抨击当时的“四大家族”。他抨击国民政府“前方吃紧,后方紧吃”,抨击政府的战时经济政策百孔千疮。1940年夏,马寅初在重庆向国民党100多名将官发表演说。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在抗战中,下等人出力,中等人出钱;上等人既不出钱也不出力,专发国难财。还有一种猪狗不如的上上等人,他们利用手中大权,掌握国家的经济秘密,搞外汇投机,一夜之间,即可暴富,而且把钱存到国外,就算国家经济崩溃了,他们还可以到国外去花天酒地、吃喝玩乐。”随后,他毫不含糊地指名道姓说:“这种上上等人,就是宋子文和孔祥熙。对他们,不但要征重税,而且要撤职!要求蒋委员长大义灭亲!”

此后,马寅初又在重大进行了多场演讲,痛斥国民党当局,公开向四大家族宣战。有人奉命前来劝说马寅初,并进行利诱,说可以把北碚立法院的舒适住宅让他居住,如想购买黄金,只要他提个数字,可以立即照办,如要去美国考察,不论长住或短期都行,经费不成问题。马寅初自然明白他们的丑恶伎俩和险恶用心,他发表“严正声明”:“一、在此国难当头,我绝不离开重庆去美国考察;二、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我要保持说话的自由,我对国民党政府的立法院没有多大兴趣,我不去北碚居住,不会参与立法院的活动;三、不搞投机生意,不买一两黄金,一元美钞。有人想要封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这办不到!”

碰了这个钉子,无可奈何之下,蒋介石抛出三顶官帽让其挑选:中央银行总裁、财政部长、全国禁烟总监。可马寅初敬谢不敏,丝毫不为所动。蒋介石要重大校长叶元龙陪同马寅初来见他,蒋对叶元龙说:“我要当面同他谈谈,他是长辈,又是同乡,总要以大局为重嘛!”叶怕碰钉子,就让侄子去向马寅初转达这个消息,可马寅初回答说:“叫校长陪我去见他,不去!让宪兵来陪我吧!”又说:“文职不去拜见军事长官。没有这个必要!见了面就要吵嘴,犯不着!再说,从前我给他讲过课,他是我的学生。学生应当来看老师,哪有老师去看学生的道理!他如果有话说,叫他来看我!”蒋介石很生气,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对叶元龙说:“我是想同他谈谈经济问题。你回去告诉他,以后有时间,随时可以来找我。”马寅初始终不去见蒋介石。

利诱不成,又来威逼。有人给马寅初寄来子弹,但他仍未退缩。此后,每一次演讲时,他把儿女带到现场,对着人群说:“我马某人愿效谭嗣同先生,可以毫不惭愧地说,我自横刀向天笑!为了抗战,英勇的数十万将士在前方流血牺牲,我们文人在后方无所贡献,也应当不惜死于后方,把应该说的话大胆地说出来。如果我惨遭毒手,也让妻子儿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从而把我今天讲的话,当作赠给他们的一笔遗产!”此后不久,马寅初又在黄炎培办的中华职业学校作了一次公开讲演。这次讲演,他不仅骂了孔宋贪污,发国难财;还点名批评蒋介石说:“有人说委员长领导抗战是民族英雄,但是照我看来,他只能算家族英雄,因为他包庇他的家族亲戚,危害国家民族。”当时在会场里有特务混在听众之中,马寅初大声说:“在后面的警察们,要逮捕我马寅初吧?那就请耐心一点,等我讲完后再下手也不迟。”

马寅初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性格和无所畏惧的口诛笔伐,终于惹恼了蒋介石。1940年12月6日,马寅初横遭秘密逮捕,被关入了息烽集中营。马寅初被捕后,为抗议当局对马老的迫害,营救他出狱,重大师生进行了一次次斗争。1941年3月30日,重大商学院学生以庆祝马老六十寿辰为名,掀起了著名的“祝寿运动”。师生们把教室布置成祝寿大会寿堂,正面高悬“明师永寿”的寿幛,四壁满挂各方敬送的寿联,其中有一副是周恩来、董必武、邓颖超联名书赠的“桃李增华,坐帐无鹤;琴书作伴,支床有龟”。这副贺联上联赞颂马老桃李满天下,并指出寿堂里没有老寿星,下联说马老高风亮节、视死如归,同时也用‘有龟’的谐音希望马老早日归来。祝寿会开始,来宾张西曼致词,他说:“今天的祝寿会上不见寿公,使我们无限感慨!马先生敢言敢怒,值得我们学习”。祝寿会上大家以茶代酒,遥祝马先生健康长寿。同时又倡议筹资兴修“寅初亭”,得到热烈的响应。“寅初亭”终于数月后,在校园梅岭苍松翠柏簇拥中顺利建成。为扩大“寅初亭”的影响,商学院李新邦同学自告奋勇请冯玉祥先生题写了匾额。历经重重困难,在国民党当局的干扰下,同学们在校外先把草亭的架子做好,然后运进校园拼装。一夜之间,寅初亭就巍然屹立起来。

1942年8月,国民党当局迫于压力,终于释放了马寅初,将其软禁在歌乐山家中。1943年,重大师生改建木架琉璃瓦顶寅初亭,马寅初先生亲自参加典礼并讲话,亭前立石亭记有《新华日报》所赠“不屈不挠证禀性,敢言敢怒见精神”一联,和黄元培先生的题诗:“顽龙经岁困泥中,忙煞警曹斗草童。报导先生今去矣,一亭冷对夕阳红。”这是对马寅初在重庆时期的大无畏精神的肯定和赞赏。

1944年,马寅初终返重大、重上讲堂,一如既往地宣传自己的看法和主张,抨击独裁政府的黑暗腐败。作为中国共产党坚定的盟友,他常说:“言人之所言者易,言人之欲言者难,言人之不敢言者就更难。”他以一个知识分子的良知先后发表《中国为什么穷》、《今日我国经济的总检讨》、《有黄金美钞的不要卖出来》、《我们应该怪什么》等振聋发聩、掷地有声的演讲。

1946年,上海18个经济学术团体为马寅初64岁寿辰庆生,打出一面“马首是瞻”的锦旗,体现了当时学苑知识界对马寅初的无比敬爱和景仰。

五、风吹浪打 闲庭信步新中国成立,马寅初欢欣鼓舞。他对新中国无比热爱,对共产党打心眼里拥戴。他给三个孙子孙女分别命名为思润、思泽、思东,表达对毛泽东的敬重和拥戴。

1951年6月1日,马寅初担任解放后北京大学第一任校长。就任校长后,马寅初的身影时常出现在北大大饭厅的讲台和办公楼的礼堂。马的一个重要办学理念是:大学生不能只读几本教科书,要接触社会,要经风雨见世面,要了解世界。因此,他任校长期间经常邀请各界精英、著名人士来校演讲。他请过的政界要人有李富春、陈毅、李维汉、胡耀邦、陆定一、刘澜涛等,还请过当时缅甸总理吴努来北大讲佛学。他还请到了苏联卫国战争时的民族英雄卓娅与舒拉的母亲柯斯捷缅斯卡娅、《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夫人、苏联著名作家波列伏依等来校作报告。

马寅初作风民主。他写了一篇洗冷水浴大有好处的文章,准备投给北大社会科学学报。而学报认为缺乏学术价值而不予发表。马寅初也不以为意。

马寅初在北大任内,影响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提出了“新人口论”。马寅初认为,中国人口已突破6亿大关,人口问题是关系到中华民族前途和命运的一件大事,必须引起重视,建议全国进行人口普查并提出了控制人口刻不容缓的意见,写成《控制人口与科学研究》的长篇论文和脍炙人口的名著《新人口论》。马寅初的控制人口的文章发表后,有人在《人民日报》上撰文批判马寅初借人口问题搞政治阴谋。随着“反右”运动的深入,全国主要报刊发表批判马寅初的文章连篇累牍,达200多篇,给他扣了两顶大帽子:宣传马尔萨斯主义,反对“人多好办事”的唯物史观。

马寅初要求会见最高领袖,希望当面解释,却传来这样的话:“马寅初先生不服输,不投降,可以继续写文章,向我们作战嘛!他是个很好的反面教员嘛!”马老毫不示弱,公开发表文章宣称:“为了国家和真理,我不怕孤立,不怕批斗,不怕冷水浇,不怕油锅炸,不怕撤职坐牢,更不怕死。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要坚持我的人口理论。”

1960年,马寅初初在批判会上申辩:“兄弟不怕泼冷水的,我天天在洗冷水浴。说兄弟是马克思一家也好,马尔萨斯一家也好,马寅初一家也好,二十年后,政治家们会遇到棘手的问题,会感到困难,他们会想到兄弟的“新人口论”,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他的老朋友周恩来总理找他谈话,要他作个检讨,说:“马老啊!你比我长19岁,你的道德学问,我是一向尊为师长的。1938年你我在重庆相识,成了忘年之交,整整有20年了啊!人生能有几个20年呢?这次你就答应我一个请求,对你的《新人口论》写出一份深刻的检查,检讨好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也算是过了社会主义这一关,如何?”马寅初沉思良久,最后斩钉截铁地说:“吾爱吾友,吾更爱真理。为了国家和民族,为了真理,应该检讨的不是我马寅初啊!”

  几天后,马老写了《重申我的请求》,交《新建设》杂志发表,文中说:“有几位朋友,劝我退却,认一个错了事。要不然的话,不免影响我的政治地位,甚至人身安危。他们的劝告出于真挚的友谊,使我感激不尽,但我不能实行。这里,我还要对另二位好友表示谢忱,并一致歉意。我在重庆受难的时候,他千方百计来营救,我l949年从香港北上参政,也是应他的电召而来。这些都使我感激不尽,如今还牢记在心。但是这次遇到学术问题,我没有接受他真心实意的劝告,因为我对我的理论有相当的把握,不能不坚持,学术的尊严不能不维护,只得拒绝检讨。我希望这位朋友仍然虚怀若谷,不要把我的拒绝视同抗命,则幸甚。”最后他义正词严地说:“我虽年近八十,明知寡不敌众,自当单枪匹马出来应战,直到战死为止,决不向专以力压服,不以理说服的那种批判者们投降!”

《重申我的请求》发表后,马寅初立即成了众矢之的。报刊上发表批判文章,北大也组织了“批马”座谈会。一天,康生亲临北大座谈会现场,发言说:“马寅初曾经说过,有人说他是马尔萨斯主义者,但他不同意。他说马尔萨斯是马家,马克思也是马家,而他是马克思的马家。我看这个问题,现在是该澄清的时候了。我认为马寅初的《新人口论》,毫无疑问是属于马尔萨斯的马家。”至此,北京大学掀起了围剿马寅初的高潮。铺天盖地的大字报布满了北大校园,连马寅初的住宅燕南园36号也贴满了大字报。批判者们高呼:“打倒中国的马尔萨斯—马寅初!”“马寅初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孤军作战的马寅初陷身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单枪匹马,却绝不缴械投降。1960年初,马老被陆续免去北大校长、人大常委等职务,并被迫搬出北大燕园,迁到城内东总布胡同32号居住,还规定他不得发表文章,不得公开发表讲话,不得接受新闻记者采访,不得会见外国朋友和海外亲友,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街道派出所和居委会的监视之中,实际上遭到了软禁,长达20年之久。

马寅初胸怀坦荡,淡定乐观,他幽默地说:“有的文章,说过去批判我的人已经把我驳得‘体无完肤’了,既然是‘体无完肤’,目的已经达到,现在何必一驳再驳呢?在我看来,不但没有驳得‘体无完肤’,反而驳得‘心广体胖’了。”

  1965年夏,他敏锐觉察到个人崇拜之风开始弥漫全国,如不纠正,将会祸害无穷。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又上书党中央,希望人民领袖务必保持谦虚谨慎作风,保持客观冷静头脑,决不可搞“领袖至上”那一套。

  1966年夏,“文化大革命”烈焰席卷神州大地,马老作为“反共老手”、“漏网右派”、“反动学术权威”被各路红卫兵上门轮番批斗,应接不暇。还是周恩来总理及时发话:“马寅初是只死老虎,早就批倒批臭,再批他意思不大吧!”马寅初才躲过一劫。

六、铁骨丹心 青史留名马寅初享寿百岁,这与他乐观开朗、荣辱不惊的良好心态,以及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锻炼是分不开的。他因《新人口论》被免去北大校长,儿子回家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噢”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继续看书。后来,北大给马寅初平反、恢复名誉,儿子回来告诉他这一喜讯时,他依然是心不在焉地“噢”了一声,不置一辞,照旧闭目养神。

马老长寿的秘诀之一在于“胸怀坦荡”。他有两句很有名的诗:“真理在胸笔在手,无私无畏即自由。”直到暮年,他还吟出:“大江东流去,永远不回头!往事如烟云,热血写春秋!”的豪放诗句。面对逆境,他笑言:“不怕冷水浇,不怕油锅炸,不怕撤职,不怕坐牢,更不怕—死”!

马老从年轻时就坚持锻炼,几十年如一日。他自信地说:“若无他故,我必活百年。”此非空口说说而已,他在美国求学时,就学到了一种锻炼身体的方法——冷热水浴:先洗一刻钟的热水澡,让周身经络通畅;然后擦干身体,休息数分钟,再迅速进行几分钟的冷水浴。冷热水浴可使血管一张一弛,热胀冷缩,保持血管弹性,这对维持血压正常,防止发生心血管疾病大有裨益。自从应用这种锻炼方法,马寅初身体一直非常健康,连感冒都很少得。

此外马老还坚持爬山。负笈哥大时,他爬纽约市中心的小山;在杭州浙大时,他爬玉皇山、棋盘山;在重庆歌乐山软禁时,仍坚持每日小跑攀登歌乐山主峰的云顶寺,到山顶打拳,再下山。定居北京后,则爬万寿山、香山。年近八旬,依然能健步如飞地登上香山主峰“鬼见愁”。《新体育》杂志就曾刊登过他征服“鬼见愁”的照片。他的孙子马思泽回忆说:“每次陪老爷子爬山,我都跟不上他,他一路连跑带颠的,可麻利了。”马寅初76岁时,到协和医院做全面检查,结果除了体重超重外,内脏各个器官功能都很正常,和30岁的壮年人相差无几。

马老年逾耄耋以后,就不再到远处去爬山了,只在京城内的景山公园和北海公园稍作锻炼。“文革”期间,北京各公园关闭,他就在自家的院里遛达,每日要坚持走完3000米,还特意用一个小本记录走过的圈数,怕走少了运动量不够。后来他记忆力渐渐衰退,受陶侃运砖的启发,在衣服兜里装上50粒豆子,每步行一周,取出一粒装入另一个兜里,直到豆子移尽为止。他还重视外语对记忆力的训练作用,晚年开始学习俄语,每天早晚各学一个小时,2年后已能阅读原版著作。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荒谬绝伦的一场闹剧“文化大革命”终于落幕了,知识分子的春天重又光临神州。1977年8月,马寅初看到《人民日报》刊登的十届三中全会公报,十分兴奋,让儿子为他代笔,向党中央写信致贺。1979年9月,北京大学特聘马寅初担任名誉校长。1982年5月10日马寅初先生肺炎复发,病逝于北京医院北楼病房,享年101岁。

马寅初的一生,经历坎坷,跌宕起伏,是一位具有浓厚传奇色彩的学术英雄。季羡林先生曾说:“建国以来的知识分子,我最佩服两个人,一个是梁漱溟,另一个就是马寅初。他们代表了中国知识分子的脊梁。”他们也是中国知识分子的良心。

重庆大学梅岭之上,雾霭深处,屹立着一座古典风格的凉亭,掩映在绿树浓荫之下,身披温煦的阳光,显得格外庄重高雅,这就是抗战期间重大师生为祝贺马老六十大寿而特意修建的“寅初亭”。风晨雨夕,每当我经过寅初亭,就想到了杜甫《丹青引赠曹霸将军》中的诗句:“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现在马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兰天白云深处,但他的英名却长留青史,散发着永恒的光辉。

文:任芝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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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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