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马爱平 通讯员 王圣元

在实验室，李天忠（左二）是教授、博士生导师，而在田间地头，他是果农的兄弟、和蔼的科技特派员。中国农业大学供图
典型派
每年各地苹果花期到来时，漫山遍野飘荡着淡淡花香，这时候也是果农们一年中最忙碌的时节。而一到花期，被称为“护花使者”的科技特派员、中国农业大学园艺学院教授李天忠就忙得不可开交。
“一个果园只栽同一品种是不能结果的，这种特性导致苹果授粉过程很容易出现问题，不仅需要配置授粉树，还要租养授粉蜂，花期一旦遭遇倒春寒、大风扬沙的天气就很难坐果。我国每年仅苹果授粉这一项产生的损失就有几十亿元。”7月11日，李天忠向科技日报记者介绍说。
李天忠解释，苹果授粉是个不容忽视的大问题，但许多果农觉得苹果采收离花期有半年多的时间，因而不重视苹果授粉。殊不知，授粉不好，会导致产量不高、品质不好等一系列问题。
李天忠团队近20年来一直奋战在生产一线，他们不忘“让果园多坐果，产好果，让果农少走弯路，多挣钱”的科研初心，保证苹果花期能够顺利完成授粉。李天忠也因此成为了果农口中的“护花使者”。
开发出苹果资源授粉亲和性查询平台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国苹果迎来了大发展，当时果农不了解苹果需要配授粉树的知识，果园低产甚至绝收的案例屡见不鲜。几十年过去了，我国已自主选育出了大批优新品种，各地竞相引种，但新品种的授粉树如何配和怎么选的问题仍深深困扰着果农。
李天忠曾在基层农业部门工作近十年，他深知果农的不易和实际需求，决心把科研成果“从实验室搬到果园里”。
这位“护花使者”科特派带领团队常年奔赴各地果园，搜集品种、鉴定基因、反复授粉，终于开发出了包含上千份苹果资源的授粉亲和性查询平台。
为了方便果农使用，他们又开发了小程序，果农只需要在手机上动一动手指，即可查询到相匹配的授粉亲和性品种。
“我们之前种苹果的时候老是担心配的授粉树不对，李教授为我们开发的这个平台用起来很方便，用它配授粉树也很准，我们这边每个果园都在用。”辽宁的果园主由衷地说。
“万里挑一”找到自花结实珍稀材料
虽然解决了配置授粉树的问题，但如何让果农不配授粉树也能收获满树的果实？身为科技特派员的李天忠暗暗立下决心：一定要培育出自花授粉结实的品种，即使方圆十里只有一棵树也能坐果。
想要选育新品种，得要找到自花能结实的苹果资源才行。但当时世界苹果自花结实资源极度匮乏，踏破铁鞋也难找到。李天忠团队把能找到的品种翻了个底朝天，每年春天都要采集花粉再授粉，花粉保存条件苛刻，采来的花粉多到一整间实验室放不下，大家就把花粉拿到自己家里看护，几年下来，团队里好多人都患上了花粉过敏症。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天忠团队“万里挑一”，终于找到了自花结实的珍稀材料。他们联合沈阳农业大学、中国农科院和辽宁省果树科学研究所等多个育种课题组，为自花结实苹果“配种”。
为更好地发挥科技特派员的作用，帮助更多果农少走弯路、多挣钱，李天忠团队还开发了快速育种技术，将苹果长达二十余年的育种周期缩短了一多半，最终选育出了自花结实性强且优质、兼具多种抗性的苹果新品种。这一新品种能有效适应冷凉山地等生态脆弱区的复杂地理条件，目前已在十余个省市大范围推广栽植，开创了世界自花结实苹果规模化生产的先河。
让“歪屁股果”变得“膀大腰圆”
随着人民生活的不断改善，消费者的需求早已不再是价格低、能吃、好吃这么简单，人们对苹果外观的要求也逐渐提高。常有果农向李天忠求助如何解决果园中“歪屁股果”的问题。在精品果品市场，这种果子只能作为“等外果”被低价收购，果农们的收入也因此跌了好几成。
“我们团队从苹果坐果和果实发育规律给出了解释，这种果实的偏斜和畸形主要是由于授粉不良导致果实内种子分布不均匀，所以有种子的一侧发育得好，没有的一侧发育不充分，最后就造成了‘歪屁股’和‘高低肩’。”李天忠说。
这两年，李天忠团队研发的一款生物制剂渐渐火了起来。他们在研发中结合了现代生物调控技术，只需简单的喷施，本来歪七扭八的“歪屁股果”就如做了“美容手术”一般，变得“膀大腰圆”、漂亮端正起来。该制剂应对花期遭遇极端天气的效果非常显著，应用制剂后，果园授粉效率和产量得到明显改善。目前，该制剂已被陕西、甘肃、辽宁、河北等地果园争相引进，果农们尝到了科技兴农的甜头。
数十年如一日，一周工作六天是科技特派员们的生活常态。在实验室，李天忠是中国农业大学的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而在田间地头，他是大地的儿子、果农的兄弟、和蔼的科技特派员。
“作为搞果树研究的科技特派员，我们没有道理停止脚步，只有不断在产区摸爬滚打，才能知道农民到底需要什么，果园和土地是科技特派员工作的归宿。”李天忠说。
《科技日报》2021年7月14日7版